乌那希的满月礼, 是自太子之后,皇子、皇女中,办的最盛大的一回。
不仅是因为康熙的喜爱,还因为她是贵妃之女。
从母的规格, 本就高一些。
因而, 这场为小小婴儿庆贺的盛大典礼, 令人惊讶, 又在意料之内。
送走来贺的嫔妃后,阮酒酒卸去妆容首饰,换了一身舒适的衣裳。
“胤禛还在教胤祚背诗?”阮酒酒想了想,把手腕上的玉镯子也褪了下去。
芝兰眼中含笑:“是呢。四阿哥着实有耐心,教了六阿哥一个多时辰。连口水都没喝, 一直重复念着诗句。奴婢听着,在六阿哥屋里伺候的宫女们,好似都会背了。”
“胤祚这小坏蛋, 是故意的。”阮酒酒了然道。
粘人精的小把戏,不就是最近胤禛去看妹妹的次数多了些么, 就想着法子, 缠着哥哥。
芝兰如何不知道。
六阿哥多聪明的孩子,怎么会几句诗,翻来覆去的记不住。
“六阿哥和四阿哥感情好。奴婢听了一耳,四阿哥今晚还是陪六阿哥睡呢。”芝兰道。
“就让胤禛带着胤祚,勤学上进去吧。等胤禛一去阿哥所,胤祚这孩子,必然是不会碰书本一个字的。”阮酒酒道。
“六阿哥本也没有到读书识字的年纪。”芝兰护着小主子。
阮酒酒笑话她:“是没到。可皇家的孩子, 哪个按照正常的人生进度去走的。”
“主子,您也不爱看书的。话本子和游记不能算。”芝兰理直气壮道。
阮酒酒见她反过来说自己, 顿时睁大了眼睛。
“是本宫不如以前美了吗?芝兰,你竟然为了偏心胤祚,来说我?”阮酒酒委屈道。
“雅兰呢,我要雅兰来说个公正话。”阮酒酒喊道。
雅兰从门外推门进来:“奴婢来了。主子有什么要吩咐的?”
芝兰丝毫不虚的,口齿伶俐的,把方才的对话,复述一遍给雅兰。
雅兰将阮酒酒放在桌上的玉镯子,收进盒子里放好。
“明明最舍不得让四阿哥和六阿哥早早读书的,就是主子。芝兰,你是关心则乱啊。”雅兰柔声道。
芝兰慢半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可不是如此。再没见过比主子更疼孩子的额娘了。主子,您还说奴婢偏心六阿哥呢。”
阮酒酒嘻嘻笑着:“和你开个玩笑嘛。”
“走吧,一起去看乌那希。女孩儿真是可爱的,像是被朝霞拂过的粉色云朵。难怪皇上喜欢乌那希喜欢的不行。这再长大些,会笑会说话了,不得迷着见过她的人,都脑子晕乎乎的。恨不得把天下月亮、星星都摘下来,放在她床边,给她照亮夜晚的屋子。”阮酒酒说这话时,眼神温柔的如一汪泉水。
雅兰和芝兰想到五格格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也和阮酒酒一摸一样。
五格格是一个会让人看到她,心就变得特别柔软的孩子。
一个月的时间,刚出生的红色和皱巴巴的皮肤,已经变的又嫩又白。奶豆腐,都没有这样白嫩。
阮酒酒进屋的动静,十分轻巧小声。
饶是如此,摇篮里的乌那希还是醒了,睁开了眼。
她的眼睛特别大,像两颗黑葡萄,镶在脸上。
一笑起来,又弯成了月牙。
“啊啊。”乌那希挥着小手,红色的肚兜,衬得她喜气十足。
“额娘的小宝贝儿啊,是不是知道额娘来了,所以醒了。”阮酒酒抱起乌那希,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亲。
左脸亲一口,右脸亲一口,还是亲不够。
乌那希咯咯笑着,十分愿意和母亲亲近。
她头顶长出的头发,卷卷的,如同西洋画里的小天使一般。
“额娘!”
“额娘,小六也要看妹妹。”
本应该在屋里寓教于乐学背诗的两兄弟,亲亲热热的跑过来。
胤祚踮着脚,又不敢拉阮酒酒的衣袖,怕摔到了妹妹。
结果,因为重心不稳,摔倒的人成了他。
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摔在地上也不疼。
胤祚犯懒的往地上一趴,决定不起来。
“额娘,您把妹妹放在毯子上吧。小六和哥哥看不见!”胤祚撒娇道。
胤禛一脸严肃,否决着胤祚的意见。
“妹妹太小了,皮肤嫩,不能在地毯上玩。”胤禛道。
胤祚明白的点点头:“妹妹小,要小心照顾。”
“我们胤祚如今也很有当哥哥的样子了。额娘坐着抱妹妹,这样你和哥哥就都能看见妹妹了。”阮酒酒道。
“小六会像哥哥照顾小六一样,照顾妹妹的。”胤祚挺起胸膛,骄傲道。
阮酒酒含笑看着胤禛:“额娘的大宝贝儿,把弟弟教的很好。”
于是,胤禛也挺起了胸膛。
虽然,胤禛和胤祚兄弟俩,长的并不是十分相像。但是,两个人站在一块儿,就是能一眼看出他们是亲兄弟。
被夸了胤禛,少见的腼腆。
胤禛道:“额娘,您以前给胤禛取名大宝,小六是二宝。那乌那希呢?”
阮酒酒眼睛飞速的眨了两下,道:“当然是三宝了!”
“乳名就是要简单好记、朗朗上口,不是吗?胤禛是想让额娘私下再叫你大宝吗?”阮酒酒道。
胤禛疯狂摇头,他是要面子了。
孝顺额娘归孝顺,乳名就不必有了。
胤祚天真无邪的指着自己的脸:“小六叫胤祚,不叫二宝。”
见没有骗到两个儿子,阮酒酒可惜的挑挑眉。
“乌那希想不想叫三宝呀?”阮酒酒决定欺负小婴儿不会说话。
“呜哇!”乌那希一阵嚎啕大哭。
阮酒酒表情僵住,她只是开个玩笑啊。
她也知道自己取名有多废。可这不是看胤禛性情愈发严肃,她想逗逗他玩。为保公平,一视同仁,那肯定三个孩子,都要逗一遍。
“额娘的小宝贝儿啊,可别哭了。白娘子水淹金山寺时,都没你这些天哭的泪水多。额娘不胡说了,你就叫乌那希啊!”阮酒酒哄道。
明明小婴儿听不懂话,但在阮酒酒做了保证后,乌那希的哭声竟然真的小了。
“小磨人精,小娇气精。女孩儿的眼泪珍贵的很,怎么能随便哭呢。”阮酒酒小声呢喃着。
“咯咯。”乌那希露出无齿的笑。
阮酒酒手指轻轻抚过乌那希细细的眉毛,还有左眼眼角下,一点红色泪痣。
她的小姑娘啊,快快乐乐的长大吧。不要经历痛苦的眼泪。
如果真的是个爱哭鬼,那也当个表里不一的爱哭鬼。
比如,林黛玉倒拔垂杨柳,就很是不错。
“胤禛,等妹妹长大些,你多教教她。人欺她一尺,她要会欺人一丈。”阮酒酒道。
至于,胤祚就别提了。这小子就是个傻白甜,不能跟他学。
胤禛很是赞同,他郑重道:“胤禛记住了,胤禛会全力教导妹妹的。”
“额娘若是担心妹妹脾气软,可以让妹妹长大后,多和四妹妹一起玩。”胤禛又建议道。
四格格的性情,已经初现霸道强悍的本质了。
阮酒酒瞬间明悟:“大宝贝儿说的极是。”
近朱者赤,近强悍者也会变得强悍。
翊坤宫的四格格,手里拿着小鞭子,正舞的虎虎生威,假装自己是个骁勇善战的女将军。
忽然,手里的鞭子停下来,打了个喷嚏。
照顾四格格的大宫女,连忙拿着帕子上前,给小主子擦汗,免得汗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引起着凉。
“格格挥的鞭子,真是威武,和戏里的女将军一模一样!”大宫女道。
四格格得意的扬起下巴,叉着腰:“有没有吓到你们?”
宫女们纷纷低头抿嘴偷笑,而后抬起头,一脸崇拜道:“吓到了,吓到了。格格实在厉害。”
“嘿嘿。本格格也这么觉得。等本格格这套鞭子挥熟了,就能骑汗阿玛送的小马驹了。”四格格道。
康熙给四格格送的小马驹,并不是先前给阮酒酒寻的小矮马。就是一匹正常的刚出生半年的枣红色小马。
“等格格骑马的时候,奴婢一定在旁边为格格摇旗呐喊。”大宫女道。
四格格被哄的,小胖脸一脸开心。
她捧着脸,忽然想到了什么,扭着头朝里屋喊道:“额娘,姨母,我想去看妹妹。”
坐在里屋绣衣服的宜妃和郭贵人,同时无奈的摇摇头。
耍了那么久的鞭子,居然说话还中气十足的。
这小狗一样的精力,怎么才能耗完啊。
“妹妹现在在睡觉。小孩子多睡觉,才能快快长大。额娘陪你去看琉璃,可好?”郭贵人放下手里东西,走出去道。
琉璃,便是宜妃从钮祜禄贵妃那儿聘的另一只黄白色的小猫。
四格格思索一会儿,干脆道:“那等妹妹醒了,我再去找她玩儿。现在,先去看琉璃,给琉璃喂盆盆奶。”
郭贵人笑着道:“有了妹妹以后,你都不想着你四哥了。”
“四哥哥忙着上学,妹妹不用上学。”四格格道。
宜妃也从里屋走出来:“那你五弟、六弟呢?他们也不用上学。”
四格格皱了皱脸:“可是,妹妹是漂亮的女孩子啊。而且,妹妹的头发,和四哥的一样。”
郭贵人轻松的抱起女儿。
“看来,你还是最喜欢你四哥。”郭贵人道。
四格格爽朗一笑:“那是当然。我最喜欢四哥了。我还给四哥攒了好多甜甜点心呢。”
宜妃桃花眼一挑:“我说翊坤宫哪儿来的老鼠,总是盯着牛乳糕偷呢。原来,是自家养的小老鼠啊。”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