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峰回路转

“秦氏,你最好是想清楚了,若再敢这样胡言乱语下去,恐怕连老佛爷都不一定保的了你。”沐婉芙不动声色地警告眼前诬蔑她的秦氏。

“禧妃,哀家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别以为你是灵素的生母哀家就奈何不了你。坤宁宫里还轮不到你在次放肆呢!”太后的语气威严而深沉,怒气再次不可抑制的笼罩着坤宁宫。

秦氏仍旧向宝座上的太后求救道:“老佛爷,奴婢今日当着您的面说了这么些不该说的话,日后别说是照顾二格格了,恐怕奴婢想在宫外有个安生立命的地方都难了,还望老佛爷开恩,给奴婢及奴婢的女儿一条活路。”

“你根本就是撒谎!”

坤宁宫外响起了一个熟清脆响亮的声音,只见淳妃扶着宝蝉的手款步踏进殿内,沐婉芙只觉心口跳的更加厉害了,淳妃怎会好端端的也牵扯了进来。

进殿后,淳妃朝太后与皇后行礼道:“臣妾给老佛爷、皇后娘娘请安,老佛爷吉祥、皇后娘娘吉祥。”

“起来吧!”太后吩咐了淳妃起来后,又瞥了眼秦氏问:“你刚刚说秦氏撒谎,可你是否又掌握了她说谎的证据?”

淳妃起身后答话道:“回老佛爷的话,臣妾确确实实是掌握了秦氏说谎的证据。”

秦氏用余光瞥了眼沐婉芙的方向,忙辩解道:“淳妃娘娘,奴婢与您无冤无仇,您为何要这样诬陷奴婢;况且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并没有诬陷任何人。”

“句句属实?”淳妃轻蔑的冷笑,“禧妃又何时与你结了恩怨,你不也照样当着老佛爷与皇后娘娘的面诬陷禧妃与灵素格格;况且瑃贵嫔摔倒之时,本宫恰巧也在御花园内,只是远远瞧见瑃贵嫔自己摔了一跤,原以为是她没穿惯咱们满人的花盆底儿,不想等臣妾回宫之时便听有奴才们嚼舌说瑃贵嫔因为那一跤就小产了。臣妾未免老佛爷与皇后娘娘会因为此事而误解禧妃妹妹,所以便急急赶来要将事情的真相告知老佛爷与皇后娘娘,没想到刚走到殿外便听见这贱婢在诬陷禧妃妹妹,还请老佛爷与皇后娘娘一定要还禧妃妹妹一个清白!”

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输赢不到最后关头谁也无法预料,而眼下,沐婉芙对这场闹剧的结局已经有十足的把握。

梢间里哭声戛然而止,秦氏连连辨道:“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什么?”锦妃见找到了突破口,亦穷追不舍的问着秦氏。

梢间里身着藕荷色碎花寝衣的瑃贵嫔急急跑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太后与皇后的脚边,楚楚可怜的哭诉着:“臣妾知道自己的福薄,没有能力为皇上保住孩子,臣妾知道一切都是臣妾自己没福分,所以还请老佛爷不要再因为这件事迁怒他人了,一切都是臣妾的错,与旁人无关。”

沐婉芙忽然想起刚进宫时,蓉妃曾使过这样的手段陷害自己,没想到竟让佟香雪平白无故的做了替死鬼,白白被贬了位份不说,差点连死的念头都动了。

“福薄?”淳妃嗤之以鼻,“方才秦氏在老佛爷面前告发禧妃的时候怎么没见妹妹你这么说了,现在眼看事情峰回路转,妹妹才肯出来弃车保帅是不是做的太不近人情了?妹妹你的肩上可是担负着为我朝谋求福祉的重责了,区区福薄两字便想卸下这担子,妹妹躲懒的法子也忒简单了些吧?”

“淳妃姐姐,你想帮禧妃姐姐说话明说就是了,何必将脏水泼到妹妹的身上来了……”还未说完,瑃贵嫔便又梨花带雨起来。

久违未开口的太后对她们你推我去的处事方式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吩咐殿内的魏明:“把秦氏拖出去严刑拷打,务必将她背后的幕后主使给揪出来,哀家可不希望宫里有一些不干不净的人存在。”

“是!”魏明的领命后便带了两名身强力壮的内监拖了秦氏就要下去。

沐婉芙暗暗观察瑃贵嫔的表情,锦妃与淳妃皆等着严刑拷打后的结果,德妃顾自饮着茶不作任何言语,珍妃更是躲得老远,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秦氏在被拖到殿外时忙向瑃贵嫔求助道:“贵嫔娘娘快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呀,奴婢在宫外还有女儿要养,若是孩子再失去奴婢这唯一的母亲,那她可真要被人卖去妓院给那个死鬼抵债了……”秦氏挣脱了抓着她的内监,抱着瑃贵嫔的胳膊苦苦哀求着。

瑃贵嫔厌恶地拨开秦氏的脏手,冷冷道:“你别当着老佛爷的面胡言乱语,本宫今日可是第二次见你,更谈不上教唆了你什么,你别像疯狗似的到处乱咬人。”

“慢着!”淳妃唤了魏明停下来,朗声禀报着:“老佛爷,这件事已经很明了了:宫中有人看禧妃和灵素不顺眼,所以便变着法儿的来诬陷她们母女;还好老佛爷明断,这才没有冤枉了好人而姑息了如此不知感恩的奴婢。”

德妃看了眼惊恐未定的秦氏,“臣妾记得秦氏方才说过:说她的女儿在宫外被人劫持,而禧妃也曾暗中警告她若不遂了她的心愿便要将秦氏的女儿卖去妓院,可秦氏刚刚又说瑃贵嫔再不救她,她的女儿便真的会被卖去妓院给人抵债。”德妃顾自浅笑了笑,又道:“秦氏所言前后矛盾,反倒让人涂生疑惑,难道秦氏真的被人收买了……”

“老佛爷、皇后娘娘,你们千万别听这个秦氏胡言乱语,臣妾从来就不认识这个人;她是灵素格格的乳母,况且臣妾一向与禧妃娘娘没什么往来,又怎会私下召见灵素格格的乳母。”瑃贵嫔冷冷看了眼秦氏,“这其中必定有人说了谎,还望老佛爷明察。”

“贵嫔娘娘,您当初跟奴婢可不是这么说的呀,您说只要奴婢帮您对付禧妃娘娘后,您便给奴婢一大笔银两、还会帮着奴婢出宫与女儿团聚,怎么您现在就出尔反尔了。”秦氏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盟友。

瑃贵嫔嗤笑一声,遂与秦氏撇开界线,轻蔑地笑道:“真是笑话,你若要给自己圆谎也得编个像样的故事,否则就休要在此丢人现眼。”

“是不是丢人现眼就要等她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才能见分晓。”沐婉芙笑盈盈地看着极力与秦氏划清界限的瑃贵嫔,而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沈氏的身上,“本宫最后一次问你,你可以选择说与不说,但是你的下场你应该比本宫更清楚。本宫只要你当着老佛爷与皇后娘娘面老老实实的给我们一句话:到底是本宫指使灵素去推到瑃贵嫔的,还是有什么人指使你这么诬陷本宫?”

瑃贵嫔仍旧目不斜视的看向正前方,秦氏瞧了瞧与自己撇清了关系的瑃贵嫔,又看看了宝座上的太后与皇后,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要我说可以,但老佛爷与皇后娘娘必须答应奴婢一个请求。”

“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谈条件。”锦妃厌恶地骂道。

皇后则爽快地答应着:“老佛爷一向处事公允,只要你肯把事情说清楚,本宫必定会善待你的家人;至于你嘛,若是不加以严惩的话后宫还有什么法度可言,日后各个宫里的奴才都有样学样,整日不专心手上伺候的功夫,日日就想着怎么算计自己的主子那还了得。”

“奴婢先在此谢过老佛爷与皇后娘娘的恩典。”秦氏俯身谢恩道。

“一切都是瑃贵嫔指使奴婢这么做的,因为她妒忌禧妃娘娘的美貌与恩宠,所以表面上她对后宫众人谦逊有礼,而私下对宫里的奴才们非打即骂,前几日还因为一些小事打死过一个粗使的宫女,老佛爷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派人去咸福宫的枯井里打捞,相信必能捞出一惧腐尸。”秦氏大有豁出去的意思,又继续道:“按理说奴婢与瑃贵嫔也没什么交往,那日奴婢宫外的亲戚捎了口信说奴婢的丈夫因欠了赌坊一大笔赌债,要卖了奴婢唯一的女儿去妓院抵债,正当奴婢心急如焚的时候恰巧瑃贵嫔从此经过。她得知奴婢的境况后,随口提了个要求:只要奴婢帮着她一起对付禧妃娘娘,她就会派人救出奴婢的女儿,并且给奴婢一大笔银两让奴婢与女儿团聚。”

“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宫何时跟你说过这些话,你不要跟疯狗似的到处乱咬人。”瑃贵嫔听了秦氏的这么些话顿时急了,连连为自己辩解道:“老佛爷,这个贱婢分明就是想诬陷臣妾的,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才行啊。”

“是不是诬陷等老佛爷查明真相后便会知晓,妹妹又何必这么急着为自己辩解呢。”德妃的话说的很悠闲。

“而且……”秦氏略微顿了顿,才说:“瑃贵嫔的身孕也是假的,听咸福宫伺候的宫人们说,万岁爷每晚歇在……”

太后厉声呵斥秦氏:“够了,不必再说了。去给哀家把孙祖清叫来,哀家要孙大人当着哀家的面替瑃贵嫔确诊,看看这其中到底是谁说了谎。若让哀家查到那个人,一定严惩不殆!”

殿外,有内监禀报道:“皇上驾到!”

瑃贵嫔的脸霎时变的惨白,奕渲身着明黄色缎绣福字秋袍、外罩香色行龙纹袍褂,形色匆匆的带着陈二喜走了进来,同时跟着进来的还有宝娟。

皇后领着德妃等人朝奕渲行礼道:“臣妾们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恩!”奕渲应了声便示意皇后等人起身,自己则向太后请安道:“儿臣给额娘请安,恭祝额娘福寿安康。”

太后暂时收起了方才的眼里神色,和颜悦色的问奕渲:“前朝的事情都忙完了吗?”

“托额娘的福,前朝的事情儿臣处理的还算顺遂,所以这会儿子才到皇后这里来瞧瞧。”奕渲的语气不急不缓,见瑃贵嫔与灵素的乳母秦氏皆跪于地下颇为不解的问:“额娘,她们怎么了?”

太后淡淡道着:“皇帝来的正好,这从前伺候素儿的乳母秦氏,她说瑃贵嫔指使她诬陷禧妃,说禧妃教唆素儿推了瑃贵嫔一把,从而使得瑃贵嫔小产了;哀家见她们双方各执一词,便要差魏明去请孙大人过来替瑃贵嫔诊脉。皇帝以为哀家这么做,是否妥当。”

奕渲笑道:“额娘处事一向公允,只是儿臣这里还有一事未向额娘禀报,还望额娘容禀。”奕渲边说边附在太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而太后的面容依旧平静如常,在场的妃嫔无一不好奇的想知道奕渲究竟在太后耳边说了些什么。

待奕渲语毕,太后方爽朗地笑了起来:“瞧你干得好事,哀家差点为此而错怪了禧妃,亏得禧妃天生一副据理力争的性子,若禧妃因为此事而受罚,那哀家这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太后略带责备地拍了拍奕渲的手,吩咐皇后:“瑃贵嫔既然身子不适,就暂且在宫中养着吧,小产可比月子里的女人更伤身,叫太医在往后的三个月里好好的照顾瑃贵嫔;另外乳母秦氏不懂对主子感恩戴德、反而因私利受人指使诬陷主子,原本是要交由慎行司严惩的,但哀家念在你还有幼女要抚育的份儿上,所以格外开恩准你出宫,望你日后好自为之。”

皇后毕恭毕敬应道:“是,臣妾遵旨。”

秦氏连连叩谢太后的恩典:“奴婢谢过老佛爷和皇上的不罚之恩。”

瑃贵嫔心中即便有再多的不敢,也不敢当面拂逆太后与奕渲的意思,只得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禧妃,今日是哀家叫你受委屈了,哀家如今也是上了岁数的老婆子,处事难免会有疏忽的地方,你也不要与哀家计较了。”太后一壁纡尊降贵的向沐婉芙赔礼,一壁又叮嘱沐婉芙,“照顾灵素的乳母还得你亲自去内务府挑选,这次你可得仔细着挑咯。”

“臣妾知道老佛爷定会还臣妾一个公道,所以断断不敢有怪罪老佛爷与皇上的念头。”沐婉芙恭顺地答话说。

太后明着是让沈氏在宫中养病,实则是禁足,至此这事才算了解。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赔礼的话,但是能从太后的金口里说出来已实属不易了。原本是瑃贵嫔占据了天时地利,没想到事情竟也有峰回路转的变化,事情能如此圆满的解决,其中也少不了德妃、锦妃、淳妃和珍妃的帮忙,虽然珍妃并没有帮着说什么,可也一起来了坤宁宫帮沐婉芙壮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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