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康熙乐呵呵的踏着晚霞,走到永和宫。
那是怎样的好心情呢?
就是天上飞个鸟儿过去,拉了坨粑粑,康熙躲过去了, 都觉得是自己运气好。
如意和吉祥, 早搬回来了, 住在它们的小房子里。每天睡着蓬松的窝, 身上的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特意给它们订制的柜子,塞满了一大半。
康熙制止了太监的通传,打算先逗会猫狗,再进屋里去。
“汪汪汪。”
“喵喵。”
狗跳猫叫,嘈杂的声音, 把阮酒酒、胤禛、胤祚全叫出来了。
康熙被堵在如意的狗房前,尴尬的笑了笑。
“朕看它们踢来踢去,玩着球, 挺好玩的。”康熙道。
“这就是皇上把球丢到树上的原因吗?”阮酒酒望着卡在树枝上的棉布球,幽幽道。
康熙眼神飘忽, 眼珠子转来转去, 就是不好意思看阮酒酒。
阮酒酒寻思着,这一孕傻三年,说的是孕妇吧。
怎么,康熙代她受过,帮她分担傻的时间了?
这是帝王能做出来的行为吗?
就算不是皇帝。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男人至死是少年。
是至死是蠢蛋吧。
“朕去给他们取下来就是。”康熙补救道。
说着,康熙就要往树下冲, 准备发挥他优越的弹跳力。
阮酒酒咬着后槽牙,揪住了康熙。
“皇上, 您行行好,您两个儿子在边上看着您呢。别让他们有样学样。到时候,全爬到树上当猴子了。”阮酒酒道。
“怀恩,你让人拿着竹竿,把球戳下来。”阮酒酒道。
夏天的时候,树上有蝉鸣,怀恩经常带着太监们,拿着捕蝉网,将树上的蝉捉走。
如今,夏天还未彻底过去,捕蝉网没有放进仓库里积灰,就摆在最好拿到的地方。
“嗻,奴才这就去拿。棉布球卡的位置不高,边上树枝也少,很容易取下来。”怀恩道。
“皇上是要陪胤禛、胤祚,再和如意、吉祥玩一会儿。还是?”阮酒酒问道。
康熙忙道:“不玩了不玩了。朕先去换身衣服,再去看乌那希。”
阮酒酒眼神瞥向两个崽:“你们呢?是回屋里继续躲太阳,还是跟着你们汗阿玛?”
胤禛和胤祚当然选择跟着康熙。
康熙能陪伴孩子的时间,本来就少。而且,他们都想知道,汗阿玛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如意、吉祥叫的那么凶。
尤其是吉祥,它还是只幼猫啊。居然被气的毛都炸起来了,嗷嗷直叫。
胤禛、胤祚像两只小尾巴,跟在康熙屁股后面。
康熙换衣服时,他们就坐在边上看着。
“哇,汗阿玛的胳膊好粗。汗阿玛的肚子是一块一块硬硬的。小六的肚子软软的。”胤祚惊叹道。
胤禛不乐意了:“小六,再过几年,哥哥也会有肌肉的。”
“比汗阿玛的还厉害。”胤禛补充道。
胤祚怀疑的看着胤禛肉鼓鼓的脸颊,善良道:“小六相信哥哥。哥哥要加油啊。”
胤禛深吸一口气,他今晚真的不再多吃睡前点心了。
就吃一块,不,最多吃半口。
康熙穿好衣服,轻笑出声。
“想练的比朕还厉害?朕等着。”康熙单手把胤祚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胳膊上。
突然腾空的感觉,刺激又好玩儿。
胤祚欢呼道:“汗阿玛,举高高,举高高!”
“行,朕给你举高高。”康熙有求必应的,双臂把胤祚举起来。
站得高望得远,胤祚呼吸着高处的新鲜空气,开心的大笑着。
胤禛站在康熙腿边,他现在身高已经到康熙大腿位置。
“汗阿玛,胤禛也要被举高高。”胤禛面无表情,语气平静道。
康熙手一抖,差点儿没抱稳胤祚。
“胤禛啊,白天别说梦话。汗阿玛许久没有练玩布库了。”康熙道。
布库,即为相扑、摔跤。极其考验臂力、腰力和下盘稳定。
康熙这时候不再逞强。
就胤禛小胖墩的重量,他宁愿扛着如意绕永和宫跑三圈,也不愿意把小胖墩举起来。
他还要提笔改奏折,胳膊不能废了。
胤禛鼓鼓腮帮子,换了个话题:“汗阿玛,您刚才是怎么让如意和吉祥,对您猫狗双重奏的啊。”
康熙道:“也没有做什么。就是把如意吃的肉干藏了起来。”
胤禛嫌弃的转过身,丢下康熙。
这要不是他亲阿玛,他真不想认。
如意没扑上前咬康熙,都是它被教的好。
不过,也幸亏是只吼几声。
真要是扑向康熙,不论有没有动口,如意的狗命都会没了。
哪怕他是胤禛的爱宠。
“小六,你哥哥嫌弃汗阿玛欺负如意呢。”康熙道。
胤祚道:“汗阿玛,如意是好狗。如意陪着小六长大,还要照顾吉祥。吉祥是额娘给妹妹养的猫。”
“好小子,知道扯你妹妹的大旗了。行,朕看在如意劳苦功高,既陪朕的儿子玩,还要照顾朕女儿的猫的份上,今日多赐它一盆肉干!”康熙道。
胤祚好哄的很:“汗阿玛给如意送肉干,如意下次一定不会对着汗阿玛叫了。”
康熙扛着胤祚,一路走到乌那希的屋子。
胤禛在廊下,拉着阮酒酒的手,不知道在说什么。
康熙猜,他十有八九是在告状。
“皇上今儿心情特别好。”阮酒酒看到康熙走近,道。
心情不好成这样子,哪里会逗玩猫狗,又逗儿子。
康熙把胤祚放下,胤祚立马去找哥哥汇合。典型的用完就扔。
康熙甩了甩胳膊,别看胤祚不如胤禛胖,这一身肉,也没有少长。而且,长的结实的很。
那是肯定的。
没有如意的时候,胤祚天天追着大白上蹿下跳。有了如意,他就追着如意跑。一天的运动量,多的很。
“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不过,不着急,等看完乌那希再说。”康熙道。
一看到乌那希,康熙的神智就陷入粉红泡泡的傻爹状态。
“汗阿玛的乌那希啊,一天没见,长的更漂亮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小女孩儿啊。汗阿玛恨不得把天下的珍宝,都送到我的小公主面前。”
康熙满目柔情的,坐在摇篮边上,一边轻轻摇着摇篮,一边小声感叹着。
阮酒酒笃定,若不是太医说,婴儿太小,骨头还是软的,康熙肯定要抱着襁褓不松手。
乌那希是上天赐给他的珍宝,他怎么疼爱都不够。
胤禛、胤祚两个小哥哥站在边上,眼神也是一样的温柔喜爱。
这是他们血脉相通的小妹妹呢。
他们看着妹妹在额娘肚子里,慢慢长大,直到生出来和他们见面,越长越相像。
“汗阿玛,妹妹的嘴唇,和小六的长的一样。”胤祚小声道。
“妹妹的眼睛,和额娘的一样。妹妹的头发,和我一样都是卷的。”胤禛也道。
“妹妹的鼻子,和汗阿玛的一样!”胤祚歪歪头,比对着康熙和乌那希。
“妹妹的眉毛。”胤祚将额娘、汗阿玛、哥哥都看了一遍。
妹妹的眉毛,谁都不像诶。
康熙眼神柔和:“乌那希的眉毛,像汗阿玛的亲额娘。也就是你们的另一位皇玛嬷。”
想起记忆中额娘的模样,康熙怀念无比。
可惜额娘身子弱,没能多活几年。若是能活到今日,他便能孝敬额娘更多,让额娘余生过的都是舒心日子。
阮酒酒走到康熙身边,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膀上。
康熙抬头和她四目相对,心里的遗憾,淡去许多。
珍惜眼前人,是额娘在世时常说的话。
“你让给乌那希的小矮马,长的愈发好看了。等乌那希一周岁以后,你骑着小矮马,抱着乌那希,朕给你们娘俩儿牵马绳。”康熙道。
他们说话时,几乎是在用气声交流,声音极小。
然而,即使如此,乌那希还是被吵醒了。
小姑娘眼睛还没有睁开,淡淡的细眉先蹙了起来,小嘴一瘪,就要哭。
阮酒酒手疾眼快,拿着一个小拨浪鼓,转了转。
拨浪鼓富有节奏的声音,还有旋转的色彩,吸引了乌那希的注意力。
乌那希眉开眼笑的伸着小手,想要去抓拨浪鼓。
四个人围着小小婴儿,做什么都只为逗她开心。
康熙无比享受这样的氛围,宁静温馨,让他在朝堂上的疲惫、尖锐、愤怒,得到很好的抚慰和治愈。
看胤禛、胤祚和妹妹玩的开心,康熙手拍了拍阮酒酒的手背,示意她出去。
阮酒酒疑惑又好奇的,跟着康熙走出去。
两人散着步,不知不觉走到小花园。
远处,大白落在树上,优雅的熟悉着羽毛。
“今日下朝后,舅舅同朕说,舅母病重,京城繁闹,不宜静养。因而,请求让次子告假半年,护送舅母回盛京老宅修养,闭门不出。”康熙道。
阮酒酒道:“是佟国维大人的夫人?”
康熙点点头:“朕不会让她再踏进京城一步。”
“朕原属意,授舅舅为领侍卫内大臣、议政大臣。不过,朕现在打算再压后一阵时日。”康熙又道。
“当日之事,舅舅并不知情。除了舅母,其他涉事的人,朕都已捉拿降罪,无一轻饶。这是朕给你和乌那希的交代。玛琭,这是朕能做到的全部了。佟家不能倒。”康熙诚恳道。
他与母族的情份极深,他能坐稳皇位,收拢皇权,也多亏了两个舅舅的倾力相助。无论是感情上,还是政治上,除非佟家造反,否则他都不可能给佟家没脸。
“盛京气候寒冷干燥。我曾听闻,佟福晋身体亏虚,受不得寒。”阮酒酒道。
康熙道:“一路颠簸赶路,不利修养。若是冬天极冷……”
后面的未尽之言,不必说的明白。
佟福晋大抵是要病死在盛京了。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