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与明月争辉, 到底是不及明月。
在场之人,谁是明月,谁是捧月的众星,一目了然。
宜嫔得了康熙一句夸, 已经够了。她愿意居于阮酒酒之后。
惠嫔嘴角挑起一抹讽刺的笑, 正好落入僖嫔的眼中。
僖嫔道:“惠嫔姐姐曾经也是宫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啊。今儿月下一看, 惠嫔姐姐风情犹在。”
惠嫔嘴角一僵, 风情犹在,反过来就是说她老了。
惠嫔放下手里的小银叉:“僖嫔谬赞了,本宫不敢当。僖嫔也是与本宫一起被皇上晋封为嫔的。本宫和荣嫔、宜嫔皆早有子嗣,如今僖嫔也得了七阿哥,本宫敬你一杯, 贺你喜得贵子。”
僖嫔听了不觉得刺耳,她早知自己不能有孕,从未想过要违背皇上的意思。
僖嫔举起酒杯, 笑容满面的喝下了酒。
倒是康熙听了以后,对惠嫔愈加不满。
嫔妃之间关系不睦, 拿他的皇子说事, 是什么意思?
康熙心中暗暗给惠嫔再记下一笔,伺候在旁的梁九功,把康熙脸色的变化看在眼里。
除此之外,大阿哥也低下了头。
他不像其他弟弟妹妹那样年纪小,听不懂席间推杯交盏背后的暗语。
额娘拿七弟说事,实在过了。
“大哥,是蟹肉凉了, 不好吃了吗?若是不好吃,就放在一边, 别吃了。”太子和大阿哥坐在一块儿,看到大阿哥筷子夹着蟹肉,却一直不动,他关心的问道。
大阿哥忙把蟹肉塞进嘴里,用力嚼了嚼:“没有,味道正好,很好吃。”
太子疑惑不已,蟹肉并非难啃的排骨、鸡肉、鸭肉之类,大哥嚼的那般用力,是牙齿不好吗?
太子低下头,吃着自己碗里的蟹肉。
他和大哥愈发说不到一块儿去了,四弟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等四弟长大了,他们就可以一同读书,一同练武。宫中宴席时,他们也能把位子摆在一块儿。
他还可以给四弟夹菜吃!
太子心里默默许愿,让四弟快快长大吧。最好明日一觉醒来,四弟就和他一般高了。
席间轻快的氛围,没有因为惠嫔攻击僖嫔的话,而变得凝滞。
阮酒酒和钮祜禄妃带头说笑,其他嫔妃们也就不用顾及惠嫔,该吃的吃,该说笑的互相说笑。
大殿中,不时有欢快清脆的笑声传出,让秋日的夜晚,变的惬意。
阮酒酒的醉意,愈发的重。
胤禛见阮酒酒脸色不对,拉拉雅兰的袖子。
“四阿哥,怎么了?”雅兰蹲下身问道。
“额娘好像要喝醉了?”胤禛小声道。
雅兰看过去,阮酒酒眼睛明亮的看着雅兰,和她大眼瞪小眼的,就是不说话。
雅兰看到阮酒酒脸上的笑,心道,完了,主子真的很多了。
怎么一时没看,主子就醉得这么快。是她和芝兰的疏忽。
“主子,您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雅兰道。
阮酒酒嘟了嘟嘴:“我酒量好的很,这点儿酒,我没醉。只是有点儿微醺。”
微醺,那不就是醉了。
文化点儿的说法,还能改变人喝醉的程度不成?
“芝兰,快把主子桌上的酒换成咸奶茶,解解酒。”雅兰和阮酒酒说不通,她直接和芝兰道。
阮酒酒的神智告诉她自己,得绷住,不能傻笑,不能耍酒疯,要优雅端庄。
所以,她反应迟钝的听着雅兰和芝兰的话,没有阻止。
不是不想反驳,是脑子转不过来,已经停滞了。
阮酒酒的变化,钮祜禄妃和宜嫔都看在眼里。
惠嫔也看到了,惠嫔在桌子下,手里转动着珊瑚十八子。
佛祖保佑,让德妃在席上耍酒疯。
佛祖那么忙,人间苦难还来不及管,怎么会搭理惠嫔的许愿。
在钮祜禄妃和宜嫔的遮掩下,阮酒酒顺利的熬完整场宴席。
几杯咸奶茶下肚,阮酒酒的醉意消散了许多。
她握着杯子,喝了一口:“你们什么时候把**酒,换成咸奶茶了?取盏温水,本宫漱漱口,换一壶石榴汁来喝。”
芝兰应声去取石榴汁,阮酒酒喝了一杯石榴汁后,嘴里的咸味,终于被冲淡了。
“本宫方才没有失态吧?”阮酒酒问道。
“主子醉的不严重,钮祜禄妃娘娘和宜嫔娘娘帮您避过去几个话题,坐的远的其他娘娘们,发现不了。”雅兰回道。
“那就好。不该因为螃蟹太好吃,一时放纵,酒也喝多了。还是今儿场地布置的好,看着轻松悠闲,一时都忘了是宫宴了。”阮酒酒道。
正宴结束,嫔妃们心心念念着要去御花园看萤火虫。
阮酒酒和宜嫔站在一块儿:“今儿不仅是我喝多了吧。秋天哪来的萤火虫。”
宜嫔挽着阮酒酒的胳膊:“你少说些话,醉意还没散尽吧。靠着我点儿,我扶着你走,走慢点儿,没事的。”
“纳兰珠,有你在真好。嘻嘻。”阮酒酒对着宜嫔,憨憨一笑。
宜嫔看到她单纯的笑容,无奈的扶稳了她。这个醉鬼,喝了酒,就本性毕露了。憨傻憨傻的。
但是,宜嫔的心里,是格外满足。
除了姐姐之外,能有一个全心全意信任她的好友,是多么幸运的事情。一生难得。
钮祜禄妃走在前头,道路转弯时,钮祜禄妃回头看到宜嫔扶着阮酒酒,慢慢的走在人群后面,心里羡慕。
为了不让人发现阮酒酒的状态,郭贵人和博尔济吉特庶妃各自拉着人说话,牢牢的霸住她们的注意力。
雅兰抱着胤禛,出了设宴的宫殿,众人手里都提着灯,胤禛也握着他最喜爱的兔子灯。
“胤禛提灯照路,额娘和宜娘娘慢慢走。”胤禛道。
宜嫔眼神柔和的笑着对胤禛道:“真是个贴心的小阿哥。宜娘娘会搀好你额娘的,不让她摔倒。就算是摔倒,也有宜娘娘先在底下垫着。”
胤禛一只手搂着雅兰的脖子:“宜娘娘也不能摔倒。宜娘娘美,摔倒了,不好看。”
为了让宜嫔扶好阮酒酒,胤禛嘴甜的不得了 。
宜嫔搂紧了阮酒酒,心里那叫个熨贴。
她这辈子都离不开这对母子了,一个赛一个嘴甜的。也不知道她的五阿哥,会说话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贴心。
她口齿伶俐,脑子聪明,儿子也该是一样的吧。宜嫔不自信的想着。
若是胤禛听到宜嫔的心声,肯定会告诉她。您想要嘴甜的儿子,还要过几年。不过,老九那个性子,嘴甜基本都是在闯了祸以后。
祸闯的越大,哄人的话越好听。
翊坤宫以后有的是鸡飞狗跳,而他胤禛作为好哥哥,肯定会给宜娘娘递上抽人最疼的柳条、鸡毛掸子、鞭子。保准把不听话的熊孩子老九,治得服服帖帖。
胤禛想着想着,乐的笑出声。
他不仅要现场围观宜嫔痛打孽子,还要在旁边煽风点火。
阮酒酒本就散了许多的酒气,在外头风一吹,脑子更清醒了。
但是,她没有松开宜嫔的手。
和小姐妹手牵着手逛园子,多开心的事儿,不要分开。
“额娘的宝贝大儿子,你在乐什么呢?笑的跟偷吃了蜂蜜的熊一样。”阮酒酒道。
胤禛准备愉快的晃晃腿,但是想到是雅兰抱着他,他还是不要乱动。
雅兰姑姑的力气,没有曹嬷嬷的力气大。
“胤禛有郭罗玛法做的兔子灯,胤禛开心。”胤禛道。
阮酒酒一拍脑袋:“哎呀,我就说出门忘记带什么了。阿玛给我做的兔子灯,我没带过来。内务府做的宫灯是华丽好看,可是不如阿玛的心意动人啊。最重要的是,我想和胤禛提一样的灯。”
阮酒酒和胤禛一样,对母子俩儿用同款东西,有着非一般的执念。
胤禛许多件衣服,和阮酒酒用的都是一个料子。
就算不能用一个料子,也要在配饰颜色花纹上,搭配着互相辉映。
“你忘记了,雅兰她们肯定不会忘记。她们没提醒你带,想必是不想你太引人注目。胤禛是阿哥,又是小孩子,与众不同些无妨。你不一样,多少人盯着你呢。前几日乌雅夫人入宫,在宫里用了午膳,后宫里已经酸倒一片了。”宜嫔道。
“那你和布音珠呢?你们想家人吗?”阮酒酒问道。
“自然是想的。不过,我和姐姐是至亲,两个人相伴在宫里,倒也不孤单。家中阿玛额娘,对我们不会太担心。再者,我家在盛京,离京城太远了。见不着就见不着吧,家里还有其他兄弟姐妹们。只要我和姐姐在宫里安安稳稳的,家里人就安心了。”宜嫔道。
“汗阿玛去盛京,跟着去。”胤禛冷不丁道。
宜嫔一听,脸上笑开了花。
“宜娘娘就得胤禛的吉言。只盼以后有机会,能随御驾,路过盛京,见一见阿玛额娘。”宜嫔道。
阮酒酒和宜嫔走在后面,但是离前面的大部队并不是很远。
“是本宫走路慢了,让诸位妹妹久等。快都去玩儿吧。今儿难得能玩到半夜,别辜负好时光。你们手里提着灯,走路小心些。若是灯倒了,及时叫人来灭火。莫要害怕,旁边都有太监们守着,水缸里的水也装的满满的。玩儿困了的人,也尽可以随时回去歇着。”阮酒酒走到后,嫔妃们都在御花园门口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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