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 都是胤禛的信?还是博尔济吉特庶妃、郭贵人她们的信,也一并放在胤禛的信封里了?”康熙问道。
细细听着,就能发现康熙的声音微微发颤,还有一丝震惊和委屈。
“自然是只有胤禛的信。”阮酒酒思考了一下, 又道:“也不全是。”
“朕就说么, 胤禛那么点儿大, 人小手小的, 哪能写这么多字。当年,朕教太子练字时,太子一天写十个大字,就坐不住的往外面跑。”康熙脸上重新挂起悠然自在的笑容。
阮酒酒道:“还有一张胤祚的信。和画师给他们兄弟俩儿画的画像 。”
康熙一双丹凤眼,快瞪成了圆溜的杏仁眼。
“胤祚也有写信?”康熙不可置信。
他这么能耐?生的儿子一个比一个聪明?
“胤祚才过了两周岁不久。”康熙道。
阮酒酒捂嘴笑了笑, 把胤祚的鬼画符,从信封里拿出来,给康熙看。
墨汁在纸上糊成一团, 康熙把信纸调转了好几个方向,也没有解谜成功。
“玛琭看出了小六写的是什么字吗?”康熙虚心请教, 不耻下问道。
阮酒酒毫不犹豫道:“看不懂。”
“那胤禛是否有注解?”康熙继续问道。
阮酒酒微微一笑:“胤禛只说, 这是小六对额娘的爱。”
爱就是一团黑墨水。
康熙喃喃庆幸:“好在朕没有这样爱的信件。”
“皇上还没有拆开胤禛写给您的信吧。您怎么知道就没有呢?胤祚平日里,看到您时笑的最开心。您这话要是让他听到了,孩子该委屈了。”阮酒酒望了望康熙拿在手里的两个信封。
其中一个信封封口条的地方,已经撕开。
阮酒酒甚至不用去看信封正面的名字,就知道那个是太子的。
阮酒酒猜测的没有错,康熙坐下来,把两封信都放在桌上。
“朕想着和你一起看胤禛写的信的。”康熙试图解释, 为何他只看了一个儿子的信。
阮酒酒但笑不语,康熙一碗水没有端平, 心虚之下,不好埋怨指责,为何胤禛给阮酒酒写的信那样多。
有一说一,胤禛给康熙写的那封信,内容也不算少。
三阿哥比胤禛还大一岁,他对汗阿玛的想念,只出现在荣嫔写的信里。原因无他,实在是三阿哥会写的字,还没有超过二十个。
让他写信,这不是为难孩子么。
康熙拆开胤禛的信,两页信纸,写的满满当当。孺慕亲近之情,跃然纸上。胤禛写的那叫一个父子情深,黏黏糊糊。
康熙看完信,脸都有些红。
“朕不曾知道,胤禛心里这样与朕亲近。想想去年,你给朕寄信的时候,胤禛还只会踩个脚印。偶尔写一个字,就占了一张大纸。今年,他已经能把字写的这样端正了。吾家麒麟儿初长成,也不知长大以后,该多才华绝世。”康熙擦了擦眼角的一滴眼泪,感动道。
“胤禛长大以后是何模样,我不知晓。我却知道,皇上才华盖世,不但精通儒家文化,还会外国语言、西洋音乐。”阮酒酒道。
康熙被小小吹捧一下,乐的胡子直翘。
“哪里哪里。朕不过是粗浅了解,略通略通。”康熙谦虚道。
阮酒酒悄悄的翻了个白眼,所谓的粗浅了解一下,就是拿高数题去为难汉人大臣。看着大臣答不出题,再自己写上答案,得到大臣崇拜的眼神吗?
表里不一的男人。
阮酒酒把康熙的话,当作耳旁风,根本不进脑子。
“皇上,您看,我就说胤祚最是亲近您。您是他的好阿玛啊,他怎么可能不给您写信。”阮酒酒从康熙手里拿的信最后一张,看到了熟悉的透过纸背的图案。
当康熙看完胤禛写的两页信纸,第三张信纸,一团糊,甚至糊的比阮酒酒的那张,更加浓烈。
把纸直接泡在墨汁里,也不过如此。
“您看,这墨汁用的都比我那张多。可见,胤祚对您的爱,有多么的深。唉,枉我天天抱着他,给他说故事,哼着歌儿。到头来,还是天生的父子血缘亲近占了上风。”阮酒酒装模作样的故作忧伤道。
“别来糊弄朕,朕还不知道你。你就是看到朕也收到这么胡乱画了一通的信纸,幸灾乐祸呢。”康熙说归说,但心里竟然觉得阮酒酒说的挺对。
要不然,为何胤祚给他的信,墨汁沾染的地方就多一点呢。一定是想要写的字更多,所以画的痕迹才多。
“等过几个月,咱们回宫以后,朕亲自给胤祚开蒙。至少,这一手字不能写差了。”康熙道。
古代文人,文笔华不华丽另说,字是脸面,一定要写的好看。
阮酒酒笑眯眯的替胤祚答应着:“好。有皇上亲自开蒙,肯定比上书房师傅开蒙的更好。”
康熙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那叫一个舒坦。
“朕能否看一看,胤禛给你写的信件内容?也好知道,你们母子俩儿是怎么相处的。”康熙还是对阮酒酒那满满的一桌信件,有些吃味,也有些羡慕和好奇。
阮酒酒不做犹豫的点头道:“皇上您随意。只是,胤禛在我这儿娇气些,孩儿对着额娘撒娇,人之常情,皇上您别觉得胤禛太黏糊了。”
“你啊,就护着胤禛吧。哪怕是不看信,朕也知道胤禛与你最亲近。”康熙道。
纵然阮酒酒提前给康熙打了预防针,康熙看了两封信后,也再看不下去。
如果说胤禛给康熙写的信件内容,是亲近想念汗阿玛。那么,胤禛写给阮酒酒的信,是热情似火,每一个字都充斥着对额娘的爱。
康熙不想自我折磨:“画师给胤禛和胤祚画的画像呢?朕也看一看。”
对于宫廷画师的画风,康熙比阮酒酒看的更习惯些。
阮酒酒不知道康熙怎么从这么意识流的画上,看出胤禛长高了,胤祚长胖了。还有,大白的毛秃了点。
阮酒酒严重怀疑,康熙对大白的评价,夹杂了私人恩怨。
“保成给朕写的信,也提到了你。他让朕告诉你,他有好好照顾胤禛和小六,让你放心。也让你注意身体,莫要贪凉。”康熙道。
阮酒酒不信任的斜睨康熙:“皇上,莫要贪凉这一句,是您自个儿加的吧。”
康熙眼珠子左右转了转:“不说这个了。你给胤禛的信,大概多久能写好。后日送信回宫,时间可来得及?若是时间紧,再推迟一天也可以。”
“来得及。想写的话,都已经写好了。再添些给胤禛来信的回话,就够了。可不能再推迟,胤禛和太子一定都很想快些收到皇上的回信。”阮酒酒道。
“若非快马加鞭也要几日的路程,我真恨不得把承德这边的特色美食,全部打包一份,一同送到宫里去。”阮酒酒道。
“等快回宫前,你要是还想吃这边的菜色,就挑一个厨子带回宫中,担当御厨。”康熙道。
“还可以这般?那我先谢过皇上了。”阮酒酒道。
这都是小事,康熙不甚在意。
康熙在意的是:“朕看到胤禛的信里,写着博尔济吉特庶妃在你离开后,带着被褥去永和宫住了?成何体统。她自己的宫殿不能住?”
“是我拜托娜仁的。宫中的皇子公主,幼时有奶嬷嬷们照顾,和奶嬷嬷们亲近。但是,胤禛与他的兄弟姐妹们不同。我将他一手养大,从不假手于人。所以,他也与我最亲。这么猛然分开几个月,我担心他不习惯害怕。有娜仁陪着,他心里至少能稍稍安定些。”阮酒酒道。
阮酒酒没有明说,胤禛和其他皇子公主有哪里不同。
可康熙知道,宫中曾经的那位佟佳庶人,说出过怎样的伤人恶言。那是他们为人父母,都不愿意去回想的话语。
“纵是如此,博尔济吉特庶妃想要就近照顾胤禛,让胤禛住去咸福宫就是。她那咸福宫,装修的奢华至极,不会亏待胤禛。”康熙道。
阮酒酒道:“皇上!”
“朕不说了,朕不说了。太皇太后都没拦住她,朕能说什么。”康熙道。
“说皇上会弹西洋乐器啊。”阮酒酒道。
康熙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你先前仰慕朕的话,是等在这里啊。”
“我都不知道皇上会西洋乐器,还是纳兰珠昨儿告诉我的。僖嫔也知道。皇上竟只瞒着我一人。”阮酒酒扭头轻哼一声。
康熙忙搂住人,好声哄着:“朕瞒着你做甚。西洋乐器有何值得炫耀的,不过是些粗浅之物,简陋至极。朕最擅长的乐器是古琴,朕不是曾弹过给你听?朕待你之心,如明月昭昭。”
阮酒酒道:“那也不行。皇上您还有多少擅长的,是我不知的。我都想知道。”
“容朕想想。实在太多了,数不胜数,朕慢慢和你说,也慢慢让你知道。”康熙道。
岁月漫长,何必急于一时。
阮酒酒道:“也好。可是,我也想听皇上弹奏西洋乐器。古琴太难学了,若是西洋乐器好听,我学学西洋乐也可以。”
康熙脸色一变,他仿佛听到了魔音绕耳。
“西洋乐器不好听,而且复杂难学的很,别为难你自己了。你学画就很好,朕给你找几个西洋传教士,教你学西洋画。”康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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