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没有那样的觉悟, 他只觉得岁月静好,完全感受不到人阮酒酒的负重前行。
是真的重!
阮酒酒前几步还走的闲庭散步,没一会儿,胳膊酸疼的像是旧了的凳子上的老木头。
意识到即将撑不住胤禛的体重, 阮酒酒立马加快了脚步, 步履生风的一手抱着一个, 再拖着一个的, 把两个孩子都拉到屋里,稳稳放下。
胤禛坐在椅子上,双手托腮,两边腮帮子的肉,从肉乎乎的手指指缝中溢了出来。
他好像在真的有点儿超重了。
阮酒酒后脑勺长眼睛似的, 敏锐捕捉到了胤禛异常的小情绪。
她转过身,揉了揉胤禛的小脸,软乎乎的, 手感特别舒服。
“是额娘疏于锻炼了。额娘的大宝贝儿,一点儿也不重, 这样正好, 可爱的很!额娘最喜欢了。”阮酒酒道。
胤禛憨憨一笑,小脸蛋在阮酒酒手心里蹭了蹭。
“胤禛也最喜欢额娘。”胤禛道。
康熙落后半步走进屋,一进屋就听到四儿子在撒娇。
康熙脑海里,莫名的浮现起钮祜禄妃离开乾清宫时的表情。她在炫耀。
康熙环视一圈屋子,屋里的桌子、茶几上,都没有摆上点心。应当是只有在待客的时候,才拿出来。
“钮祜禄妃上午来找你说话了?”康熙明知故问道。
阮酒酒道:“闲来无事串门。”
“她去乾清宫哭诉, 最近忙的都瘦脱形了时,可一点儿不像闲着的样子。”康熙道。
阮酒酒侧目看向康熙, 好奇他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康熙别扭的躲开阮酒酒探寻的眼神:“钮祜禄妃说,她在你宫里,吃了一整碟桂花奶糕,你还给她泡了一壶大红袍。”
阮酒酒收回视线,把胤禛抱在自己腿上,攥着他的小胖胳膊,挥来挥去的玩儿。
“你的武夷山大红袍,还都是朕给你的。朕上回想喝,你说都给乌雅夫人带回去了。钮祜禄妃过来,你就又有存货了?”康熙道。
阮酒酒道:“那只是一点儿碎茶沫子。皇上您爱喝的碧螺春,哪回来的时候,不给泡了端上来?”
康熙才不信,碎茶沫子,能好意思拿出来待客?
不过,确实他过来的时候,茶水的味道,总是最合他口感的。
康熙稍微被哄的心气平了点儿。
阮酒酒继续道:“等下午,我再给皇上您送两份桂花奶糕过去。钮祜禄妃只一碟,您一天加一起,一共三碟呢!您赢了”
康熙噎住,他又不是胤禛,贪吃甜食,要那么多甜点作甚。而且,这样说的,好似他很幼稚一般,还和自己的嫔妃攀比计较。
康熙的心思摆在脸上,阮酒酒一个眼神回过去。
您难道以为自己不幼稚?
也就是孩子们都在这里,不说破,省的让你丢脸。
康熙和阮酒酒的眉眼官司,太子和胤禛都看在眼里。
太子偷偷捂嘴笑着,汗阿玛在德娘娘面前吃瘪的样子,真是有趣。
康熙瞪着眼睛,故意吓阮酒酒。
阮酒酒一点儿不怕,她握住康熙的手,轻轻晃了晃,康熙的脸上就布满了笑意。
“桂花奶糕就不必了,上回那个龙井酥的味道,就很好。入口满是茶香,既清淡又入口酥脆,口感丰富。”康熙道。
“我这就让小厨房做两碟。皇上说了以后,我也有点儿想吃龙井酥了。再做个红茶酥,如何?内务府送来两罐宜兴红茶,拿半罐用来做着试试。”阮酒酒问道。
康熙时期,祁门还没有红茶。倒是别的地方的红茶,颇为流行。
康熙道:“好好的茶,都给你用来做吃的了。”
阮酒酒道:“都是到胃里,管它是用来泡茶喝,还是做点心吃呢。我没拿皇上您最爱喝的茶叶,让厨房去做茶叶蛋,已经很不错了。”
好茶难得,即使尊贵如皇帝,也不是想喝多少就有多少的。
茶树可听不懂圣旨。
康熙道:“朕还要谢谢你不成?”
“不用客气 。”阮酒酒道。
太子的口味,偏东北菜式一点儿。
爱新觉罗的老祖宗,生活在关外多年,饮食口味刻在基因里。
宫中的御厨,有一大部分,都是东北菜做的好。
阮酒酒最近也想换换口味,午膳点的菜,就以太子爱吃的菜肴为主。
二十多道菜,陆续摆上桌子,太子看着熟悉的菜式,心中感动不已。
德娘娘想着他呢,连点菜都考虑了他的口味。
胤禛的面前,摆的是一碟红薯饼,还有一碗金丝鸡汤面。
碧绿的菜叶子,铺在黄澄澄的鸡汤上面,鲜香诱人。
红薯饼则是用切成小块的红薯加面粉、鸡蛋、白糖,烤制而成。颜色金黄,红薯肉软糯香甜,白糖凝结成的饼底,脆脆甜甜的。
胤禛擦干净手,拿着比他手大一点的红薯饼,一口一口咯嘣脆的咬着。
自己爱吃的菜,琳琅满目,放在平日里,太子一定吃的高高兴兴。
但是,看胤禛吃着红薯饼,那么香,他也想尝尝。
阮酒酒看了眼站在她身后布菜的芝兰,芝兰悄悄出去,回来时,手里拿着一碟装了五片的红薯饼。
“太子正在换牙,红薯饼外壳有些黏牙和硬,吃起来要小心一点儿。”阮酒酒让芝兰把新端来的红薯饼,放在太子桌前。
太子还得吃主食,肯定不能吃完一整个,更别提碟子里盛了好几块。
阮酒酒拿着筷子,给康熙夹了一块。
“皇上不是说,我鼓捣出的红薯新菜式,让红薯的销量大涨么。您尝尝,这个红薯饼如何?家底儿一般的百姓吃不起,但是贵族富商可以做成点心尝尝。”阮酒酒道。
白糖太贵了,做一碟红薯饼,用的白糖和面粉,普通农家舍不得用。
“看起来颜色外形很是不错。朕尝尝。”康熙道。
“下午也不用送龙井酥和红茶酥了,就送红薯饼去乾清宫。朕和大臣们议事的时候,端上来给他们尝尝。食材无贵贱之分,只要用心去做,就既能登上豪族宴席,也能摆在平民餐桌。”康熙道。
阮酒酒道:“皇上又有了新主意不成?看来,有些人的口袋,要放一些银子出来了。”
“你最聪明。”康熙道。
到了下午,钮祜禄妃睡饱了觉以后,带着康熙的消息,神色轻松的去延禧宫。
惠嫔看到钮祜禄妃过来,眼皮子抬了一下,又垂下去。
“钮祜禄妃娘娘来了。您又来看八阿哥和卫庶妃,真是劳累您了。从永寿宫到延禧宫,来回走动,实在辛苦。”惠嫔道。
“惠嫔知道本宫劳累,就多帮帮本宫。你的宫内事,总让本宫插手,着实不大合适。”钮祜禄妃道。
“嫔妾有心无力啊。皇上已经训斥了嫔妾一回越俎代庖,嫔妾不敢再越过娘娘您行事。您受皇上看重,能者多劳。嫔妾能做的,只有少掺合八阿哥和卫庶妃的事儿,免得给您添乱。”惠嫔道。
“惠嫔向来考虑周到,走一步看十步的。这不,本宫今儿过来,特意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皇上口谕,八阿哥由惠嫔你抚养。卫庶妃住在延禧宫,也由你看顾她的月子。卫庶妃那般绝色人儿,只望惠嫔接手后,尽心照顾好她。等半个月以后,还皇上一个绝色佳人。”钮祜禄妃道。
惠嫔眉梢一丝得意,道:“这是嫔妾应当做的。只可惜娘娘您来回奔波,却让八阿哥落在了延禧宫。”
钮祜禄妃道:“这有什么可惜的。八阿哥生在延禧宫,这期间惠嫔你又并未犯错,依照老祖宗的规矩,本就该由你抚养。多亏了惠嫔你推让,让本宫历练了一回,倒是和八阿哥有了点香火情。虽说时间短,本宫也算是养过八阿哥了。”
惠嫔眉梢的得意,瞬间消散。她的脸皮,微微抽搐了一下。
她竟忘了此事。
惠嫔两手一摊故意不管事,本是为了坑钮祜禄妃,让她劳累一个月,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未曾想,最后还是给钮祜禄妃做了嫁衣。
名利由钮祜禄妃占了,她却要当养十几年孩子的苦工。等八阿哥长大以后,无论长的多好多优秀,钮祜禄妃都能分一杯养育之恩的羹。
若是八阿哥养的不好,那就是惠嫔一个人的过错。
钮祜禄妃看到惠嫔微微颤抖的脸,吓了一大跳。
惠嫔的脸怎么了?脸颊上的肉,快垂到下巴了。
若换上一样的衣裳,惠嫔和太后站一块儿,真是分不清谁年纪大。
钮祜禄妃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回去以后,就得燕窝阿胶补起来。千万不能像惠嫔一样,未老先衰。
“不知皇上是否给卫庶妃擢升了位份。”惠嫔猛喝一大口茶,把郁气压下去。
她不能让外人看了她的笑话。
“卫庶妃的份例,由常在提到贵人。”钮祜禄妃道。
惠嫔眼里有失望,又有庆幸。
冲突的情绪,交杂着,令惠嫔看起来,神色很是不好。
“惠嫔对此有什么意见吗?”钮祜禄妃语气和善道:“若是觉得有不合适的地方,本宫陪你去见皇上。或者,代为转述也可以。”
惠嫔立马收起外露的情绪,端庄沉稳的道:“嫔妾不曾有意见。钮祜禄娘娘要和嫔妾一起去告诉卫庶妃,这件喜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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