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山老妖

阳chūn三月，chūn光明媚。

瑞国北部黑山行省的一个小村庄里，一群小孩正在村口玩游戏。

他们在地上画了个圈，把一块石头扔出去老远老远，让其中一个叫木头的小孩去拣，其余的小孩则乘机找地方躲藏。

那个叫木头的小孩——也就是本书主角——把石头拣回来放进地上的圆圈里，然后便逐个去寻找那些藏起来的小孩。

这个游戏名叫捉迷藏，是这群小孩最喜欢玩也最乐此不疲的游戏之一。山村生活清苦贫寒，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玩耍之心。

很快，六个小孩陆续被木头从藏身之处捉了出来，只剩最后一个小孩还没找到。

“木头肯定是偷看了我们藏身的地方，要不然怎么会找的这么快？”

“就是，他去捡石头的时候，肯定作弊了。”

……

一群小孩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刚才的“战况”，顺便围观木头到底用什么方法寻找最后一个小孩。

“我没偷看，真的没偷看。”木头极力辩解着，一边说话一边用耳朵搜寻着最后一个小孩的藏身之处。

他从小就异于常人，总能听到常人无法感知的细微声音。靠着这种特殊本领，不论是捉迷藏还是猜石子，木头都能无往而不胜。

这本来是件好事，却也常常为他带来烦恼。因为其他小孩根本理解不了什么叫听声辨位，反而老是冤枉他作弊、偷看、耍赖。每次木头被埋怨得没办法，就只好装傻充愣。

就像现在这样，他明明听到十几步外的柴房里有一个细微的呼吸声，却偏偏还得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慢慢寻找。

“哈哈，狗蛋，我终于找到你了。”木头七拐八绕地走进柴房，从一大堆柴草中把那个叫狗蛋的小孩捉了出来。

“我藏得这么好你都能找到，哼，肯定是作弊了。”狗蛋悻悻地看着木头，满脸不高兴。“二妞、胖娃，咱们以后不要跟他玩了。老是作弊，玩着还有什么意思？”

“就是，他真的很赖皮，再也不跟他玩了。”

一群小孩在铁蛋的鼓动下纷纷向木头表达了一番鄙视之意，然后一窝蜂地跟着狗蛋朝村西头跑去，把木头孤零零留在原地。

“我没作弊，真的没作弊！”木头冲他们的背影大喊着，却没人搭理他，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哎，真是的，怎么就没人相信我呢？”木头郁闷地转过身子往自己的小破屋走，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

木头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襁褓之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一堆木头旁边，被这个山村的人好心收留，取名木头。几年来，他靠着东家一口饭西家一口粥，从一个婴儿渐渐成长为一个六岁孩童。村民们在村口给他盖了间小屋，让他好歹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这么多年来，木头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其他小孩不跟自己玩耍。因为他从小无父无母，本来就够孤独了。这些小伙伴们要是真的视自己为异类，真的不跟自己玩的话……

哎呀，后果太可怕了，他都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木头就这样满怀心事地走啊走，走了大概十几步，忽然眼前一花。

一个身穿黑衣的枯瘦老头凭空出现在正前方两三步远的地方，正神sè古怪地看着自己。

“小子，他们不跟你玩，我跟你玩好不好？”那个老头直勾勾地看着木头，两只黑漆漆的眼睛jīng芒四shè，隐隐闪过一道光华。

“救命啊，黑山老妖来了！”木头大喊一声，掉头就往村里跑。

“黑山老妖？”老头哭笑不得。他身子一晃，化作一团黑影不疾不徐地跟在木头身边，问道：“喂，小子，你别乱说好不好？你再仔细看看，我长得像黑山老妖吗？”

“你…你…”木头扭头一看，更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他以前就听大人们讲过黑山老妖的故事。说视野尽头那座黑山上有个黑山老妖，专门吃小孩。谁家的小孩要是不听话，黑山老妖就会跑出来吃了他。

眼前这个老头，走路无声音，呼吸无声音，身形飘忽不定，犹如一缕黑烟时隐时现。这么明显的特征，他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是黑山老妖？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太拿小孩不当人看了。

木头越想越气，也越想越怕。他自认为到了生死关头，两条腿撒开了一路狂奔，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啊，黑山老妖来了！”

“你这小子，再跟你说一遍，我不是黑山老妖！”老头眉头微皱，不耐烦地说道。他忽然伸手抓住木头的胳膊，刷的一声跃到一棵十几丈高的大树上。

木头只觉得跑着跑着便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耳边风声呼呼，眼前的大地房屋越来越小越来越低矮，视野却越来越开阔。他身子一顿，跟老头一起坐在一根斜横而出的树叉上，风一吹便摇摇晃晃。

妈呀，这不是村里那棵最高的红松树吗，我怎么一下就到了这么高的地方？

木头左右环顾，很害怕，又很兴奋。

这棵红松是十里八乡很有名的一棵老树，高达十几丈，粗得几个人都抱不过来。平时他们这群小孩只有抬头仰望的份，没想到自己竟然一下子就跑到树上来了。哈哈，以后见了胖娃二妞他们，可有的吹了。

他在这当口还在想着以后怎么吹牛，确实很让人无语。但是这就是小孩的天xìng，木头自己也控制不住。

“小子，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不跟你玩吗？”老头抬手指着正由村西头往村口跑的一群大人小孩。他们都是听到了木头的叫喊声，专门跑过来打“黑山老妖”的。

“胖娃、二妞、张大叔，我在这里。你们抬头看，木头在这里。救命啊！”木头不答老头的话，却突然大喊大叫起来。

他觉得黑山老妖之所以飞到这棵树上，肯定是因为害怕下面那些正在寻找自己的人。所以，一旦下面的人能抬头发现自己，自己也就得救了。

但，他幼小的心灵却想不到另外一个问题：这个黑山老妖既然有能耐飞到这么高的树上，又何必害怕下面那些普通人呢？

“奇怪了，明明听到声音在这边的，怎么看不到人呢？”树下，张大叔的声音隐隐传来。

“木头那小子，肯定是在故意捉弄我们。”这是铁蛋的声音。

“哈哈，他是害怕咱们不跟他玩了，才故意大喊大叫的吧？”

“就是，什么黑山老妖，亏他想得出来。”

……

这是一群小孩叽叽喳喳的声音。

“我没捉弄你们，我没骗你们。张大叔，你们抬头看看，黑山老妖就在这里。”木头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奇怪的是，不管他怎么喊，下面那些人就是听不到，也根本不抬头看。他们只是一味地在村里的河沟、地窖、柴堆甚至猪圈，到处找啊找。

眼见夜幕降临，村里传来各家妈妈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一群大人小孩把村子都翻遍了也没找到木头，只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