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凉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她遭受敌视的原因竟然会是澹台璃,如果说他们以前认识的时候遭到妒忌还算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但是在这里声称信任主神的信徒们也有七情六欲的话,她就觉得有意思了。
不过万俟凉还是相信只要是个人都无法摆脱七情六欲,喜、怒、哀、惧、爱、恨、怜,这一生也不过就是这几种情绪的循环,像是她自己,现在应该徘徊在怒和惧之间,但是那个人大概在恨她,真担心自己会被她下毒一命呜呼,不过实际上,自己也活不了几天。
“万俟小姐,请随我一起去见主神大人。”终于好戏要开场了吗?万俟凉不得不承认澹台璃的出现总算让她对接下来的事情多了点期待,至少不是呆在这个死气沉沉的房间就好。
行走的路上,还是她第一次观察这个地方,到处都是白色,黑色都很少见,虽然这样纯粹的颜色应该给人一种纯净之感,可是万俟凉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她太过迟钝,还不足以发现其中的奥妙。
万俟凉跟着澹台璃没有走多久,就到了目的地,一块写着‘天殿’的牌匾映入眼帘,刚踏进去一步,万俟凉就真得被震撼到了,完完全全地被震撼到了。
澹台璃、澹台靖、任枫、楚陵甚至还有赫连云杰,一个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却均是以一种陌生人的眼神在看着她,也就是他们和澹台璃一样都已经不知道她是谁了。
万俟凉如今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是谁把一切搞成了这个样子,这情形实在太过残忍,让她一时间愣在那里,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澹台璃打断了她的走神,她发誓自己也不希望又会有如此失态的一面,但现在她似乎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万俟凉站在大殿的中央,左右手边的脸孔她恨不得全部都看不见,不过她才想起来,为什么楚陵会在这里?责怪自己脑子一时间不好使,任枫若是被召唤到了这里,睚眦必报的性格使然,楚陵怎么还会有命活下去?不过现在看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还真是不一般的别扭。
“主神大人,贺礼带到。”澹台璃的声音很轻,却是足够让人听得清楚。
那一层厚厚的帘幕,万俟凉根本看不到在这之后是否有人存在,更别说那位主神的样子了,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下,她连轻举妄动的资本都没有,这几个家伙一起上的话,她会直接交代在这里。
“嗯……”若有若无的应答听起来应该是个老人家,也许年近花甲,但是万俟凉也不确定是不是某种人特有的嗓音,自己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无论遇到什么都该仔细想清楚。
一时间大殿上变得寂静起来,万俟凉能够很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可是却听不到其他人的,也许对于已死之人来说,心脏是再多余不过的东西,可是万俟凉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已经死绝了。
“带下去吧。”主神苍老的声音再一次传来,结果这一次只不过是让他看看她而已,就像是自己在买东西之前先验货一样,看来她这一次是难逃一劫了。
万俟凉在回房的路上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使者先生,大殿上的人也是主神的使者吗?”
“不,他们是主神大人的护卫。”澹台璃细心地回答道。
“那么他们是负责主神的安全吗?”
“主神大人自有庇佑,他们只是负责主神大人的生活起居。”
“我可以知道主神的年龄吗?”
“你的问题真多,主神大人今年已经四百七十一岁了。”
四百七十一岁?也就是说名副其实的老妖精一个,正常人的寿命是绝对达不到这个数的,难不成他真得会什么秘法可以长生不老吗?
“使者先生,我还有最后一个人问题,我想要知道作为贺礼都需要做些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你需要回房间好好休息,等待那一天的来临。”很明显,澹台璃并不想要多谈论这个话题,把她送到了房间,便转身离开。
万俟凉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开始设想自己可能的种种结果,也许她会像一些书里面写的成为某种仪式上的祭祀品,也许她会被迫地做一些完全违背她意愿的事情,这都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她知道自己暂时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困局,但是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不是吗?
现在的她已经可以被允许在自己房间前面的小院子里活动活动,虽然范围很小,但至少证明他们对她的警惕不如刚来时那般严重了,但也有可能是在故意试探她,她总感觉那几个人齐齐出现在她的面前绝对不是什么巧合,可是如果目标是自己的话,好像也说不通。
当她还在院子里活动,享受着不能被称之为阳光的光亮的时候,澹台璃突然走了进来,虽说这是人家的地盘,但是没有通报,她还是觉得怪怪的。
“主神命令我去处置一个异教徒,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万俟凉心下一惊,可是在好心地提醒她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还是在警告如果乱来的话,她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不过无论是哪种情形,她这一趟都是非去不可的。
可是不去还好,看到那个所谓的异教徒的那一刻,万俟凉感觉自己所有的坚强都坍塌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一心在寻找的有琴珈天,可是为什么好不容易的重逢让她看到的竟然是鲜血淋漓的有琴珈天,若不是她对他的熟悉,那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恐怕换做影夜都未必能够辨认得出来,他究竟是遇到了什么,谁把他弄成了这副样子?
万俟凉甚至都不敢再抬脚向前,内心早已经翻滚成滔天巨浪,怒火焚烧着她的理智,她恨不得马上就冲过去,可是指甲嵌进肉里的些许疼痛让她找回了一丝的理智。
“他……就是那个异教徒?”万俟发现自己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这句话连贯起来,可是想要人不发现异常还是很难。
“你认识他?”澹台璃好像早就料到的样子,明明是疑问句,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万俟凉这下子真得确定是被耍了。
万俟凉没有回答,有那么一瞬间她笑得无比凄凉,不知道澹台璃有没有看到。她一步一步地走到有琴珈天的身边,四目相接的那一刻,她的眼泪不争气地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我找了你好久,为什么你躲在这里不见我,还把自己弄得这么惨?”
万俟凉想要抚摸有琴珈天的脸庞,可是手却迟迟都不敢落下,生怕自己一个简单的动作会加剧他的痛苦,只能双手握着拳来表示自己的愤怒。
有琴珈天俨然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万俟凉只能从他的口型上判断他想要说什么,他说‘能见到你,真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完全乱了万俟凉的分寸,他身上的鲜血还在继续留着,可是从她进入到那个莫名其妙的空间身上的一切伤药就都不见了,现在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够帮上忙。
可是现在不是责怪自己没用的时候,万俟凉回过头,看到澹台璃还是那样神情自若地站在那里,好像他们的叙旧完全没有打扰到他的兴致,万俟凉第一次真正了解到‘面目可憎’的实际含义。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澹台璃!”万俟凉从澹台璃的眼神中明显看到了‘活该’两个字,如果她真得什么都不记得就不该有这样的反应,可是因为自己的愚蠢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么明显的破绽。
“你终于发现了,可是未免太晚了点。”澹台璃也无所谓有没有被揭穿,在他眼里,现在万俟凉和有琴珈天都不过是一具死尸而已。
“是晚了,否则他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万俟凉的愤怒无以言表,但只是嘴上功夫了得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的,可是万俟凉并不知道澹台璃消失了这么久,功夫到底有没有长进,她不想贸然行动从而换来更大的损失。
“你心疼了吗?你不觉得鲜血的颜色像是流遍全身才是最美丽的吗?”澹台璃微微勾起嘴角,已经完全不把万俟凉放在了眼里。
“那你为什么不拿自己做实验?”
“会疼的啊,你不知道吗?你看他,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就一直只有他们三个人,既然这是个圈套,那几个人怎么会不知道?也许正坐在某个地方看戏,想来,她和其中好几个人都有着不小的过节,如今是打算所有的账一并还回来吗?自己这条命,万俟凉没什么所谓,可是牵扯到有琴珈天,她却不能再那样随便,他们抓到他,然后把他折磨成这个样子,是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吗?还是说要乱了她的心神,直到这一刻,万俟凉才开始想起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作用才会被留到至今?
有琴珈天的惨状,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那么他们为什么迟迟不对自己动手呢?明明时间充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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