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吓的一哆嗦,赶紧起身开门。寿昌伯绝对说的出做的到,真让他把自已房门踹开,自已可真没脸见人了。可她也没想让寿昌伯进来,所以只开了条巴掌宽的门缝,侧着身低着头怯怯的道:“伯爷有、有事?”
嗓音又哑又涩,短短几个字还带着抽泣。
寿昌伯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搅了一下,再看崔氏那副柔柔怯怯,百般躲着他的样儿,腾的蹿起一股无名火。猛的一推门板,崔氏哪抵的过他的力道,噔噔瞪倒退几步,房门哗的洞开。
寿昌伯大步进来,顺势一脚又把房门踹上。
“你、你想干什么?”崔氏脑子嗡的一声,脸上也瞬间没了血色,下意识就往后退。
寿昌伯手臂一伸,抓住她衣领子,拎小鸡似的把她拎到跟前,盯着她红肿的眼泡恶狠狠的道:“你爷娘老子又没死,又没当寡妇,哭成这副鬼样子干啥?”
崔氏一下子被他拖过去,结结实实的撞上他胸口,狮子般霸道而强悍的男人气陡然压上来,直灌进她的口鼻,一路压迫到心脏,崔氏腿一软,吓的心都快不跳了。
寿昌伯低头瞧着眼前几乎吓晕了的崔氏,暗暗后悔,这可不是他手下的兵将侍卫,也不是秦楠那种皮糙肉厚的混帐,她是跟兰儿一样,都是三春的花骨朵,娇娇柔柔的禁不住揉搓。
他赶紧松手,“那什么……我没恶意!我也不会把你咋样,你别害怕!”
崔氏这才缓上来一口气,赶紧伸手捂住被寿昌伯揪歪的领口。
寿昌伯顺着她的动作瞥见那一抹羊脂似的脖颈,老脸一红,讪讪的道:“你放心,霸王硬上弓那种杂碎事儿,老子干不出来。老子要想找女人睡觉,哪个妓*馆不能去,啥样的找不着,非跑你这儿来占便宜。”
轰的一下,崔氏浑身上下的血全冲到头顶,惨白的脸瞬间臊的发紫,简直无地自容,恨不得扒开条地缝钻进去。
寿昌伯却没觉的自已这话不合适,本来就是嘛,实话实说而已,真不知这女人臊个什么劲。不过他也懒的再跟崔氏墨迹,这女人跟兰儿一样,看着聪明实际上心眼就针别大,屁大点儿事儿也能搁心里琢磨好几天,掉片树叶子也能长吁短叹的哭出来,真是……那玩意明年不还长吗?有啥好哭的!
寿昌伯回身大大咧咧的坐到桌边,理直气壮的吩咐崔氏道:“先去洗把脸,把面吃了!”
崔氏紫胀着脸站在那儿没动,当着他的面洗脸?那还不如杀了她!
寿昌伯吼道:“你愣着干啥,赶紧的!再磨蹭一会,面还能吃?”
崔氏低着头,嗫嚅道:“您、您能回避一下吗?”
“你就抹把脸,又不是光着屁*股洗澡,老子避个球!赶紧的,吃完了,老子还有话问你。”
崔氏羞忿欲死,活了这么些年,听到的粗话加一块儿,也没这一会儿听见的多。
“再不动弹,信不信老子抽你?赶紧的!”寿昌伯猛的一拍桌子。
崔氏一哆嗦,硬着头皮搅了条湿毛巾,背着身抹了把脸。然后低着头走到桌边,怯怯的端起面碗,刚要避到旁边吃。寿昌伯又一拍桌子,瞪着眼吼道:“往哪儿躲?就在这儿吃!”
“这、这不合规……”
寿昌伯拎起筷子塞到她手里,“你再敢说什么狗屁规矩的话,老子就收拾你!赶紧坐下,快吃!”
崔氏被逼无奈,只好搭着个凳子边坐到桌旁,挑起一根面慢慢递到嘴里。
“大点口,咽药都没你这么费劲!等着老子喂是咋的?”
崔氏欲哭无泪,这人……
在寿昌伯的逼迫下,崔氏不得不把那一碗面吃光,比她平时吃的还多。最后一口面咽下去,寿昌伯倒了杯茶递给她,满意的笑道:“这就对了嘛,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有啥过不去的坎。说吧,你为啥哭?舍不得周诚那王八蛋?”
崔氏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死命咬住嘴唇,半晌没说话,眼泪却一滴接一滴落进茶杯,茶面上**起一圈圈涟漪。
寿昌伯脸色瞬间阴了,沉默片刻猛的一拍桌子,咬牙道:“你要真舍不得那王八蛋,老子出面替你说和,让那王八蛋再把你娶回去就是。不用哭哭咧咧的弄这副鬼样子!”
“不是!”崔氏一惊,失声叫道。
“那是咋回事儿?”
崔氏咬了咬嘴唇,“如果我说,我一丝后悔也没有,反倒有种解脱的感觉。伯爷会不会觉的我性情凉薄,无情无义?”
不管好歹,她和周诚也是十几年夫妻,一朝离散,她竟然一丝不舍、一丝留恋都没有?连她自已都觉的不可思议。甚至还萌生出一种说不清的罪恶感,人非草木,她怎么可以绝情至此?
这话她没脸跟石叔和曹嬷嬷讲,只能自已闷着哭。她宁肯他们误会自已后悔了,与不想让他们觉的自已品性不好。可不知为什么,她却忍不住对寿昌伯说实话,哪怕被他看轻,她也不想骗他。
寿昌伯半晌没说话,神色肃穆,正襟端坐在那儿,静静瞧着崔氏,眸色深沉而复杂。完全不是平时那副大大咧咧的山贼模样。崔氏心一颤,不敢跟他对视,慢慢低下头,心底的忐忑不安渐渐被一种绝望代替。
看吧,连寿昌伯这样不拘小节的人也接受不了,可见她这想法有多惊世骇俗,她的品性有多不堪!
眼泪又慢慢在眸底聚集,跌落眼眶的瞬间,寿昌伯语气低沉的开口道:“我明白你的感受!当年……兰儿死的时候,我也是这种感觉!”
崔氏遽然抬头,震惊的瞪着寿昌伯。她知道,寿昌伯对他的发妻慕容兰一往情深,慕容兰去世这么多年,他也没再娶,甚至连通房侍妾也没收,身边唯二两个有名份的女人,还是慕容兰在世时替他收的。
这样情深重的好男儿,世上少有。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打心底里敬重他,没被他那副山贼秉性吓死。
可他刚刚说什么?
他说……慕容兰去世的时候,他也是一种解脱的感觉?那不是他的爱妻吗?失去心中所爱不该是痛不欲生吗?
他、他竟然说是……解脱?
难道,这些年的情深意重,都是他演出来的?这样的人,岂不是比周诚更可怕!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