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里格格问一句, 戴佳庶妃就答一句,多余的一句话也不多说。
赫舍里格格的脸都快笑僵了,戴佳庶妃一副沉默寡言脸,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
比耐心, 如今后宫中, 没有几个人比的过戴佳庶妃。
前后过了半年多的禁足生活, 戴佳庶妃如今往佛堂一坐, 脸上挂着悲悯的笑,和香台供桌上的菩萨,没多少区别。
赫舍里格格终究还是修炼不到家,和戴佳庶妃互相干瞪眼着,终于败下阵来。
“我这里还有一些琐碎的小东西, 没有安排收拾好。想必戴佳庶妃也有事情要忙,我就不留你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咱们总有机会常常见面说话的。”赫舍里格格端茶送客道。
戴佳庶妃人刚一走, 赫舍里格格立马皱起眉头。
“不是说戴佳庶妃性情蛮横疯癫吗?今日一见,看着是老实本分的, 难道是传言有误?”赫舍里格格不解道。
随赫舍里格格进宫的侍婢松烟, 也不解道:“当初宫中派出的教导嬷嬷,的确是这样与格格您说的。因着戴佳庶妃住在储秀宫,教导嬷嬷还着重提过。”
“阿玛后院的侍妾,尚有两幅面孔,何况是皇上的后宫。罢了,不用管她。左右是个以后不会得宠的嫔妃,无需在意。我们要防备注意的人, 都在储秀宫外。可惜我年纪太小,只能任时间蹉跎几年, 荒废了去。”赫舍里格格道。
“格格这就想差了。您这个年纪入宫才是正好,您不能侍寝,所以后宫里的娘娘们不能把您当普通的庶妃去看。女儿家未出嫁,就是娇客。您小时候也曾进宫陪仁孝皇后小住过,今儿入宫,只当是走亲戚,到亲戚家作客。”松烟道。
赫舍里格格被她一开解,整个人心情开阔许多。
“给太子殿下,还有德妃娘娘、钮祜禄妃娘娘准备的礼物,都收拾出来了吗?检查仔细了,可不能出错漏。太子殿下的礼物,下午就给送去毓庆宫。德妃娘娘和钮祜禄妃娘娘,明儿我亲自携礼去登门拜见。”赫舍里格格道。
另一个跟着赫舍里格格入宫的侍婢,名叫入墨,和松烟一样,都是噶布喇专门为女儿挑选的得力奴才。
“格格放心,奴婢已经检查好了,贴上了名字,不会拿错。”入墨刚铺好里屋的床铺,从屏风后走出来。
松烟、入墨的年纪,都比赫舍里格格大上几岁,是赫舍里家的家生子,从祖上三代起就伺候赫舍里家的人,格外得主家看重,从小学的也是替主子管家和协助人情来往的本事。
赫舍里格格一手握着一个人的手:“以后就要多多倚靠你们了。”
赫舍里格格准备的礼物还没有送出,毓庆宫、永和宫、永寿宫的贺礼,先接连而到。
毓庆宫的贺礼最先送到,虽然论身份他是储君,但赫舍里格格到底是他额娘的妹妹。
若是嫡亲妹妹,太子都该登门拜见一趟。
不过,赫舍里格格只是仁孝皇后的庶妹,且仁孝皇后去世的时候,赫舍里格格才几岁大,着实没有多少姐妹情份。
太子派出身边得用的太监,拿着贺礼,到储秀宫贺赫舍里格格的入宫之喜。
赫舍里格格望着抬进屋的一个大红木箱子,神情微微激动。太子是亲近他们赫舍里家的。
赫舍里格格欣喜道:“我也准备给太子殿下的贺礼,原打算下午送去毓庆宫。未曾想太子也为我准备了贺礼。”
“您是殿下的长辈,殿下自是应当为您备上贺礼。殿下精心挑选了一对青瓷如意花瓶,特意送给您。”毓庆宫大太监道。
打开红木箱子的盖子,将箱子里的一对青瓷如意花瓶小心的抬出来,摆放在地上。
赫舍里格格面上的笑意,有些僵硬。
这对青瓷如意花瓶,当然颇有价值,但是相对太子的身份,送出这份礼物,普普通通,万万算不上贵重。
松烟笑着道:“方才,我们格格还愁着,从一等公府上带来的花瓶,不够搭宫中的摆设。太子殿下送来的这对青瓷如意花瓶,可谓是正正合适。多谢殿下费心了。”
赫舍里格格脸上的笑,也重新扬起。
“是啊,殿下真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有了这一对青瓷如意花瓶,屋里的摆设顿时协调了许多。”赫舍里格格道。
毓庆宫大太监恭敬的站着,并不接话。
刚才,赫舍里格格脸色僵硬的模样,他清清楚楚的瞧见了。
虽然,这对青瓷如意花瓶看着普通,可也是当年仁孝皇后极为喜欢的瓷器风格。赫舍里格格看到了,居然一点没有反应,反倒是嫌弃它不够贵重。
“我与太子殿下也是姨甥关系,我初初入宫多有不知。请问公公,太子何时得空,我好去见一见他。阿玛在家中时,极为想念太子。”赫舍里格格道。
毓庆宫大太监道:“格格莫怪,殿下如今已经入学。男女七岁不同席,您虽是殿下的姨母,却也是皇上的后宫。男女有别,殿下不宜单独来给您请安。若是有机会,只能等待皇上带殿下来见格格您。”
赫舍里格格尴尬笑笑,她和太子的年纪,有什么好男女大防的。
她进入坐在轿子里入宫时,从西华门走,还遇到了不止一个大臣。
奈何毓庆宫大太监说的有理有据,赫舍里格格不能强人所难。
“太子考虑的极是,是我一时忘了,还把他当襁褓里刚出生的孩子看。既是如此,就只让储秀宫的宫人,把我准备的礼物送去毓庆宫。好让太子知道,哪怕这些年宫墙相隔,一等公府能入宫的机会少,但是家里上下都是极关心太子的。”赫舍里格格道。
毓庆宫大太监道:“一等公府上年年送给殿下的礼物,殿下都有收到。除了吃的不能存放,其他东西殿下都好好保存着。”
“诶,这就好,这就好。”赫舍里格格眼中闪过一抹泪花。
她捏着帕子一角,轻轻的在眼角点了点,姿态柔弱。
“殿下还等着奴才回去禀告,奴才先告退了。”毓庆宫大太监道。
他不归后宫管,因而对赫舍里格格无需态度过于谄媚,恭敬有礼即可。
赫舍里格格忙站起身:“我送一送公公。若是有机会,还请公公多与我说一些太子的事儿。明明是最亲近的一家人,我对太子的喜好却一无所知,是我这个当姨母的,做得不够好。只盼入了宫以后,能和太子多亲近些。”
松烟拿出一个轻飘飘,但是鼓鼓囊囊的荷包,塞给毓庆宫大太监。
毓庆宫大太监捏了捏荷包,娴熟的把荷包塞入袖子中收下。
“没有殿下吩咐,奴才不能在后宫中走动。格格请止步,奴才的身份,可当不得您亲自送。”毓庆宫大太监收了银钱,却没有要办事的态度。
赫舍里格格咬了咬后槽牙,还要强笑道:“好。那就让松烟送公公出储秀宫吧。”
毓庆宫大太监这回没有拒绝,他腰往下躬着更低了点,以示接受。
毓庆宫大太监回到毓庆宫,立马把赫舍里格格赏的荷包,递给太子。
太子手拿着书,正在摇头晃脑的背着。
明儿师傅就要考,他背的还不够熟练,时间紧迫的很。
“既是赫舍里格格赏给你的,你收了就是。”太子并没有称呼赫舍里格格为姨母。
大太监为难的把荷包绳子打开,拿出放在荷包里的银票。
只有银票才能做到又轻,又塞得荷包鼓起来。
“主子,实在是赫舍里格格给的太多了,奴才不敢收。”大太监道。
太子放下书,喝一口温热的蜂蜜水,解解渴。
“一百两?”太子看了眼大太监拿在手里,呈上的银票。两张五十两的银票,叠在一起。
“是啊,奴才一年也没有这么多银子。”大太监愁眉苦脸道。
若是给个二十来两银子,他拿就拿了。这么一大笔,他可不敢自己收着。
赫舍里格格想要卖好,却没有掌握好度。
“你这是在孤面前叫苦,嫌孤给你的月例少了?”太子打趣道。
大太监连忙跪下:“殿下明鉴,奴才万万没有生过这样的心思。伺候殿下,是奴才八辈子的福气。况且,奴才的月例,已经是宫中太监最高的级别了。除了乾清宫和慈宁宫,宫里还没有哪个太监,有奴才的月银高呢。”
“你知道就好。看在你主动上交的份儿上,分你一半,随你怎么用去。唯独不能去吃酒。汗阿玛最讨厌奴才喝酒,哪怕是不当值的时候。”太子小大人似的,训诫着奴才,说话一套一套的。
大太监道:“奴才才十几岁岁,哪儿到了喝酒的年纪。奴才谢殿下的赏。”
太子板着脸,他忘了,他年纪小,伺候他的宫人年纪也不大。
只顾着想别的宫里的太监会偷偷喝酒,却忘了毓庆宫的情况不同。
倍觉丢人的太子,有些恼怒。
太子不会气自己,他迁怒给大太监赏银的赫舍里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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