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了。”蜜梅闷闷地道,“但是回莲花池会不会又被人突击啊?”
“呃,应当不至于吧?”
“不保险。”蜜梅道,“我还是去柚子那儿玩。你待会儿也来找我。”
云荷答应了,飞身前往秦逸的屋子。他正在自家院子种花,回头见是她,也不意外,笑了笑道:“看来眼睛果然完全好了。”
“嗯。”云荷在石椅坐下看他种花草。
他的园子被修整得特别干净整洁。每株花朵都显得神采奕奕,绽露芬芳。一株月桂从墙的那一头伸进来,馥郁喷香。
云荷道:“你真喜欢弄花花草草。”
“天性。再者,这也是我的微职。”秦逸整好一培土,到一边引水洗了手,说道,“有什么事么,愁眉不展地。”
云荷望着他:“秦逸,你知道送我的那面簪子与镜子的由来么。”
“你说在饶霞废墟捡到的那个么?”秦逸道,“我也不知道它的来历。有什么古怪的?”
“古怪倒是没有,只是忽然走俏了,不单二皇子想要,四皇子也想要,而且还明目张胆地抢走了!”
秦逸微愕。“抢?”
云荷点点头:“是。”
“这倒奇了,也不是什么宝贝儿的东西啊。”
“所以我觉得这面镜子一定有什么古怪。”
秦逸道:“既然被他抢了,便抢了罢。但愿他永远都不要再来找你们才好。霄焰回来后可有找你?”
“有。”
“哦。”秦逸若有所思,半晌他才和云荷道,“你还记得凌波澜么?”
云荷思索片刻方才想起来。这不是那个曾经让水麒下凡受重伤,又陷害霄焰的那个家伙么?“为何提起他?”
“自从霄焰一事后,他一直被困在居幽山。你知道吧?”
“略有耳闻。”
“长此以往,真害怕他就此毁了。”
云荷义愤填膺:“不是我坏心肠,是他做得太过份了。水麒因为他的缘故,直到现在还未完全复元。”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有人陷害?”
“会么?”云荷不置可否。
“我与他认识数载,他是怎样的为人我很清楚。只不过他跟错了主子。”
“是说叶风吗?”云荷蹙起眉。
“你也知道他。看来几位皇子,你倒是认全了。”
云荷望着他道:“能跟着叶风这样的家伙,想必凌波澜亦好不到哪儿去。”
“叶风曾对他有恩。他跟着叶风不过报恩而已,并非认可与赞同他的行事品格。”
“那又如何呢?”云荷望着他,“怎么提起他来?”
“曾经有一段时间,霄焰经常光顾居幽山。我想他有想将波澜收为己用的想法。后来因为他‘失踪’,这事儿就暂时搁浅了。你无法想象,要困在居幽山万年是怎样的感觉。”
云荷虽只去过一次居幽山,已能感觉它邪气逼人,更何况要长年困于此境。侧隐之心也并非没有,只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令她仍然觉得凌波澜不是好人。
“我来找你问镜子的事,你倒扯到他身上去了。”
秦逸笑笑:“或者他知道呢?”
“他怎么会知道?他连见也不曾见过。”
“但他比许多圣者都见多识广。”
“哦?”云荷心下暗暗比较。难道他还能比沧海还更厉害吗?
“你若方便,能不能在霄焰面前提一提波澜。若有机会能让他从居幽山解困,他会为霄焰赴汤蹈火的。”
“哦。若有见到,我和他提提看。”
“多谢。”
云荷摆摆手:“为何谢我?我事情还没办成呢。”
秦逸温和笑笑,望着她的目光柔软深情。“办不成也不要紧,事不在你啊。纵然是霄焰,也未必能将波澜解救出来。咦,脖子怎么了?”
“没什么事。”云荷摸了摸颈部,刚刚一系列的事情令她都忘了脖子受伤的事。
“被刀子割的吧。”秦逸蹙眉,“怎这般不小心?”
云荷尴尬笑笑。是她不小心,还是麻烦找上她?她已经说不清了。
秦逸在院子里望了望,接着摘了几片看似不起眼的草,拿到泉水下面洗了洗,拧成汁给她涂上。
“这草儿也能治伤口么?”云荷好奇的问。
“嗯,效用还十分好。”秦逸的手抚过她细腻的颈脖,身体一阵不自在的僵硬。她却毫无知觉似的,任他处理伤口。
“是谁弄的?”不经意间,云荷听到秦逸这么问。
云荷思索片刻才道:“叶风。”
“你怎么与他又扛上了。”
云荷委屈地扁扁嘴:“我也不想,我不找麻烦,麻烦却来就我!”
秦逸看她的模样不由好笑,云荷鼓起脸:“非但不同情,你还好意思笑!”
秦逸笑着将她的伤口处理完毕,说道:“人家都说美人倾城,必惹事端。在你身上就足以见证这等真理。”
“听着不像在赞美。”
秦逸止了笑,说道:“你住莲花池都有许多麻烦找上门,还是搬了为好。”
“嗯。”想起沧海上回给她们安置好的地方,不晓得现在还愿不愿意给她住?思来想去,她的话题又绕到了那面镜子上,“凌波澜真的知道那面镜子的来由么?”
“或许知道。”秦逸说,“那面镜子的出处如何就真的那么重要?”
“心里有些隐约不安而已。”
“不安从何而来?”
“我也不知道。”云荷挠挠头,“或者是我多心了也未可知。”
“别想太多了。不过就是一面镜子而已,应当没有多大效用的。”秦逸望望天色,“我得到山月涧静息至明日天明。再迟些就晚了。”
“山月涧?”这个地方云荷未曾听说过。
“呵呵,你长居莲花池,年岁也还小,许多地方还不知道。等往后有机会,我带你同去,是个适合修行的好地方。”
“那你为何不住着?”
“我还有职责在身,住远了不便。”
云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秦逸要出门,她自然不好再久留。心头有些烦,着实不想见柚子等,便独自回了莲花池。
池子上空飘着蒙蒙细雨,呼吸入肺,带着沁凉气息。云荷赤足踩上几片荷叶,到得真身附近蹲下,静静出神。
不过数月而已,她便觉得这几千年来的淡泊正在飘逝。是那些闯入莲花池的人改变了她,还是她自然而然地在改变?
伸手掬起一捧水,再倒入池中,看着清澈的池水回归水面,**起一圈圈涟漪。
“发什么呆?”
熟悉的声音蓦然在耳畔响起。云荷猛得抬头,霄焰站在池边注视着她。她收回目光,神情冷淡:“你来所为何事!”
“怕叶风再来找你麻烦。”霄焰轻轻一跃,跃到她身边。
云荷仍然恨恨,“我看像是要把我捉去寒天镜喂水麒吧!”
“……”霄焰怔了怔,想起之前他和叶风说过的那些话,摸摸鼻子,在她身边坐下道:“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要把你扔进寒天镜吧?”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被你扔进寒天镜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记得真清楚。”霄焰望着她白析无瑕的面容,“刚才与叶风那样说,还不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么?若我在他面前维护你,只怕你又有源源不断的麻烦了。”
云荷一怔。
是……这样么?
仔细想想,霄焰虽爱挖苦她,却没有像和叶风那样当着她的面说过贬低她自尊与伤她的话。
是她太笨了吧?
哎,果然是草木之身,连脑袋也不怎么灵光。她看了他一眼,有些儿不好意思,闷闷的一言不发。
霄焰在她头上弹了一下,“笨!”
云荷也不回击。二人静悄悄地坐着,谁也没有先说话。时光仿佛静止,云荷却希望,就这样一直静止下去。
“我要走了。”霄焰道,“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
“更好,这样你就没有空去饶霞废墟了吧!”
“我仍然要去,而且非去不可。”霄焰一笑,站起身。“走了,这几日我不会来,记得随时做好一起去饶霞废墟。还有,记得带上镜子和簪子。”
镜子和簪子?云荷正要问他什么镜子簪子,他已转眼间跑得无影无踪。
神神秘秘!废墟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干么要去冒这样的险。他不怕自己还有她都会受伤么。还有,镜子簪子?
她唯一一面镜子送给蜜梅,叶风又从蜜梅身上抢走了!至于簪子……
她在身上东摸西摸,没见着,隧又回树屋,一番东翻西找,终于在角落找到那根簪子。她向来很少绾头发,戴簪子的机会而是少之又少。虽然这只簪子在废墟里待久了,已失了鲜丽颜色,便可以看得出来当时打造的仍然相当用心,每一粒宝石都镶嵌地到位,界限严密,做工精致。
她一直没有太注意这枚簪子,与闺中女眷不同,她太少打扮,对它自然也无心。仔细观察下,发现它还颇为耐看,虽然没有流苏,却有一个小小的坠子,像一弯新月。
云荷拿着它甩了甩,将它塞到腰带。
霄焰刚刚说,若是要去饶霞废墟,要带上簪子与镜子,这是为什么?饶霞废墟和这个又有什么关系啊。
有时她觉得自己就像在一团迷雾里,偶尔看清了前方,却又突然降下魔障,令她什么也看不明白。
霄焰是不是知道什么却没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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