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觉得奇怪而已,他怎么就扯上别的东西了。云荷道:“这里倒挺新奇的。”
“嗯,小时候不小心掉到这儿,往后便常来这里玩了。”
云荷点点头。穿过另一边草地,便看到碧绿的湖。昨晚她就是掉到这面湖里吧?里面有那种食人蛟啊……真不知它会长得什么模样!
四面是高山围绕成的山谷,却自有一股灵秀之气。这个山谷里面山洞竟然不少,黑漆漆的像眼睛窟窿。
繁星蹙眉望着她:“你在看什么?”
她盯着一个洞看了很久。
“看什么?”他的手在她面前笔划了下。
云荷指着那个山洞说:“我好像看到有火光。”
“偶尔有鬼火,不足为奇。”
鬼火?云荷没有见识过。“去瞧瞧。”
“别去,若是有猛兽,只怕你跑得不如它快。”
昨晚那只兽跑得够快了,她不也逃掉了么?虽然掉到了这个地方。她大步朝那山洞走去。
洞不大,但里面窄小幽深,云荷失望地说:“看来看错了。”
繁星似笑非笑:“你为何一副失望的样子?”
云荷喃喃自语:“因为我期待,也许霄焰会突然从这样的山洞里出来。”
“开什么玩笑,”繁星道,“他若躲在山洞里,早就被找到了。”
“也是。”
失落。
她才走出山洞,便听到无奈而且有气无力的声音:“你这个笨蛋,原来也有不笨的时候。”
呃?
云荷的眼睛猛然瞪大,身子已经转过来,只看见黑暗中有白影晃动,似乎在匍匐前进。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人影,倒是身边的繁星快了一步,弯腰进山洞,“霄焰?”
“嗯。”
云荷这才有意识,是霄焰的声音,是霄焰在这里面!
天,他难道就在这山洞中“失踪”了八日之久?
看着繁星将他拉出来,一向风度翩翩的他,衣服成了黑色,头发乱七八糟,脸上手上,凡是**着肌肤的地方,无不脏污难堪。
可她竟然觉得眼眶热热的,鼻子也有些酸。
他出来先整了整乱糟糟的头发,繁星迫不及待地问:“你怎么会在此处?”
“说来话长。”
霄焰看向云荷。
已有接近三个月不曾看见她,似乎比先时更清瘦了,此时瞪着一双圆眼睛,仿佛不认识他了似的盯着看。
霄焰低头看看自己,“是不雅观,不必这样惊讶。”
云荷道,“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那为何这么久都躲在山洞里,叫大伙好找!”
“说来话长。”霄焰仍然是这句,接着看了看繁星与云荷,“你们在此处做什么?”
“你管这些,不如先回霄云殿!为找你,他们都闹得人仰马翻了!”云荷咬了咬唇道,明明很生气,声音却仍然软绵绵的。
霄焰颔首,“嗯。打点水替我洗脸梳发。”
云荷瞪圆了眼睛。
这么久未见,他还是那副欠揍的德性!就只会使唤她!
可是,她一点都不生气。绋他还是活着回来了。
到据说有食人鲛的湖里飞快地拧了手绢,替霄焰擦干净沾污的脸庞,又替他梳了梳头发。
繁星在旁边道:“没有镜子给他照着么?”
云荷道:“照着做什么?”
霄焰忽然转头看云荷,“还是照一照为好。你若将我梳的乱七八糟,传将出去,岂不毁我一世英明。”
云荷恨恨地从腰间取出秦逸送她的那面镜子,不情不愿地塞到他手里,“拿去拿去!”
繁星在一边微笑,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那面镜子。
霄焰看着镜中的自己,哑然失笑。一向整洁的他,何曾这么狼狈过。云荷自己都不怎么会梳头发,帮他梳理更是外汉,然而一颗心,却充斥着五味杂陈。
她昨晚到旋风轩的决定还是正确的,对不对。若不是她去了旋风轩,跟着那几名天将到了居幽山,她也不会掉到这里来,更不会遇到霄焰。
霄焰忽然转过身,将她手中的梳子夺过,自己梳理了一番。“走。回霄云殿。”
拉住云荷的手,完全不理会繁星便驾着云回去。云荷频频回头看繁星,“不和二殿下打声招呼?”
“二殿下?叫得真亲热乎。”霄焰哼了哼,“我素来不打招呼的,如何?”
“好歹他方才拉了你一把。”
“该感谢他拉了我一把呢,还是憎恶他陷我于不义好?”
云荷闷闷地半晌没吭声。
好半晌才问,“陷你于不义?”
“你果然是植物脑袋,转不过弯来。”霄焰看了看她,“跟着沧海去游历,很无聊无趣吧?”
“你怎知道?”
“沧海本就是个无聊的人,和他在一起能有什么趣味。幸而只去了两三个月便回来,若要去一年,只怕回来后你觉得和一棵树在一起也是愉快的。”
“沧海哪有你说的这般无趣。”云荷下意识地维护沧海,“你为何在那山洞里待了八天?”
“说——”
“别说来话长了,长话短说!”云荷喝道。
霄焰愣了愣,忽然哈哈一笑,“两个多月不见,怎么觉得反而比从前默契了?”
“你究竟说是不说?”
霄焰只好道:“等下再讲吧。”
到了霄云殿,霄焰拖住她便奔进寝宫,没让任何人看见。关上门,霄焰才说:“你去吩咐绿芽替我准备沐浴之物,你留在这里伺候。”
“我不是你的女侍……”
“你不也有很多话想和我说,想听我说么?”霄焰的目光与她对上。
“嗯。你先歇会吧,我去叫绿芽。”
她转身去开门时,听到霄焰在身后说,“从山洞出来就能看见你,我觉得幸运。”
云荷一怔。
若是觉得幸运,两个多月前她要离开,他为何没有来送别?没有来看她一眼?
可想而知,绿芽是多振奋。
霄焰回来的事,瞬间在霄云殿传遍了。霄焰在屋中沐浴,只有云荷在服侍。
霄焰的头发时而被她扯痛,不由恼怒:“真笨。我自己来。”
“嗯。”为了他的头发着想,还是他自己动手吧。
云荷道,“你八天都在那山洞里出不来么?”
“先别急。我十分饿。”
云荷的眼睛又瞪圆了。“八天都不曾吃东西么?”
“可不是,在四处一片漆黑的地方,哪有什么东西可吃。”霄焰睨她,“游历两个月,可有收获?”
“你看我长进了没?”
“脾气见长。”
云荷嗫嚅道,“哪有里。你到底怎么会出现在山洞里?既然能说话,难道不能长话短说,道出个原委?”
“你担心?”霄焰回头望着她。
“嗯。”云荷只应了声,才要继续问,听到外头有人喊“天后驾到”。霄焰闻言顿时跳起,对云荷说,“躲床底去。”
云荷有点纳闷。她为什么要躲床底,难道她很见不得人吗?
霄焰也不多解释,按着她就将她塞进床底,什么话也不许说,听见没有。
云荷抿抿唇没说话。霄焰伸手摸摸她的头发,什么不说就退出去了。
门打开,天后箭似的射进屋子。神情关切:“霄焰,你可有受伤!”
“没有,”霄焰微笑,“掉到一个山崖下了。”
“原来如此,可叫我们担心坏了。”天后舒了口气说,“能平安回来便好。你不知,你突然消失,那些有心的人拿此大作文章。”
霄焰问道:“天帝身子可大好了?”
“好了,”天后抚着他的肩膀,“你自己哪里可有不舒服?在山洞里待了这些时候,想必身体体很受损,一会儿我让侍女送几颗凝露丸过来。”
“嗯。”霄焰心里也怕云荷在床底下委屈了她,便道,“母后,我才刚回来,想歇息歇息。等体力稍恢复些,便过去向你与父帝请安。”
天后道:“也好。你好好歇着,我没稍后我便叫人将丸露送过来。”
忽然一声细微的如似喷嚏般的声音响了起来。霄焰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连忙自己打了个喷嚏,天后先是疑惑地扫视房间一圈,才将目光落在他脸上,“受风寒了么?”
霄焰揉揉鼻子,“有一些。不碍事。”
天后点点头,又关心了几句,带着等在门口的一群众队伍走了。
躲在床底的云荷早已待得不耐烦,正要出来,一只手按在她的脑门上,将她又压了回去。霄焰蹲下身子嘘了一声,“过一会儿再出来。”
云荷不明就里,颇有些生气,“还得多久,我快要在这里长成蘑菇了!”
霄焰莞尔一笑,“就委屈一会儿。”直到绿芽来送了食物又离开,他才对着床底道,“出来吧。”
云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直直坐到她面前,“如今吃也吃了,该说了么?”
霄焰慢条斯理地喝琼浆玉露,“你信我是掉下山涯,继而在那山洞里摸索了八天么?”
“不信。”
霄焰点点头,“果然不愧为我的……”声音陡然噎住。云荷纳闷地看着他,‘我的’什么?说话说一半,再没见过比他还没意思的人了。霄焰别开目光,“饶霞废墟的异样,你还记不记得?”
云荷瞪圆了眼睛,“你又是被那面墙吸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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