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 这颗主宝石,是我借花献佛。是我阿爸为了感谢姐姐为满蒙商路做出的贡献,特意从压箱底的宝贝里里挑出来的好东西,上个月派人送进京的。其他的宝石, 才是我的私藏。”宣妃解释道。
宜妃是知道阮酒酒和宣妃俩人, 在京城有些铺子, 做的生意很大, 且过了康熙的明路。
“亲王大手笔。”宜妃心里一点儿吃味没有了。
那是在商言商的谢礼,她什么都没做的,没资格也没有必要眼馋。
她可不是小心眼儿的人。
阮酒酒杏眼圆睁,颇感兴趣的问道:“亲王这次挣得不少?”
宣妃嘿嘿笑着:“确实不少。阿爸说,一年的货商税费, 够抵我那半个金矿了。”
“皇上和亲王吃肉,咱们跟着喝汤。多亏当初掺了一小股,若不然孩子们以后的聘礼、嫁妆, 我都出不起了。”阮酒酒摸摸肚子,庆幸不已。
就算是皇家, 孩子多了, 也有养不起的。
阿哥、公主们的体面,都是要金银堆砌。若是没有母亲私下贴补,日子未必过的比富商家的孩子好。
阿哥尚且好些,办差之后,若是得皇帝看重,有人押宝,自然有些财路。公主们除了出嫁时的嫁妆, 和存的体己钱,可就没有其他银钱来源了。
靠着每个月发的那些俸禄, 不够生活的。
落魄皇亲,不在少数。
宜妃和郭贵人也在阮酒酒的建议下,让娘家人挑了些忠仆,在京城开了两间铺子。靠着康熙大方的赏赐,和自己铺子的盈利,姐妹俩儿日子过的很是滋润。
所以,听到阮酒酒和宣妃大赚一笔,宜妃并不羡慕。她已经赚的不少了,知足常乐。
将蓝宝石真正的来源说清楚,避免姐妹之间情分生嫌隙后,宣妃漂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直转。
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要有八卦了。
阮酒酒竖起耳朵:“是不是宫里有什么新鲜事,是我在畅春园不知道的。快和我说说。畅春园里什么都好,唯独少了你们,显得过于安静无趣。”
宣妃挽着阮酒酒的胳膊道:“大福晋快要生了。”
“这我知道。大福晋诊出有孕的时候,我还在宫里。算算日子,预产期大概要下个月吧。”阮酒酒道。
推算着大福晋这一胎怀上的日子,是在太皇太后病逝之前。小夫妻俩儿身体健康,新婚燕尔的,怀上孩子是件喜事。
“惠妃见大福晋有孕,又平平安安的怀了这么久,就觉得大阿哥的子嗣缘来了。于是,她想多抱几个孙子的心,蠢蠢欲动。以大福晋怀孕、坐月子不能侍奉大阿哥为理由,给大阿哥送了两个宫女去了。”宣妃道。
阮酒酒震惊不已,她十分不能理解惠妃的想法。
儿媳有孕,又是临产的时候,这时候给儿媳添什么乱啊。
大阿哥看着也不是个急色的人,不至于一天忍不得的。再者,大阿哥在娶大福晋之前,也有了几个格格,不是没有其他人。
“那大阿哥呢?他收了?”阮酒酒问道。
“这一点,大阿哥倒是比惠妃讲情义些,也脑子清醒些。他把那两个宫女退回去了,没有收。惠妃因此被气的病了两天,直言儿子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宣妃道。
阮酒酒道:“惠妃的好胜心和掌控欲都过强,大福晋有这么个婆婆不容易。好在大阿哥待她体贴,她自己也是个想得开的性子。”
“想不开也得想开啊。这可是皇家,她嫁的是皇子,就算是小夫妻俩个有争执了,她都得先低头,娘家不能上门来教训。咱们几个是不惧惠妃的,可惠妃到底是四妃之一,一宫主位,还是大阿哥的额娘。不论从哪点论,大福晋受了委屈都要笑着谢恩。”宣妃道。
宜妃道:“虽然我的五阿哥年纪还小,离娶媳妇儿还远着。但是,惠妃这一年折腾的,看的我都心慌,引以为戒。以后我对儿媳得好些,人家也是好人家的姑娘,能得皇上看中的,必然是人品家世配得上的。这样的好姑娘,不多疼着宠着,非要欺负人家,实在过分。”
宣妃和宜妃你一言我一语,没一会儿,她们连孙子辈的小名都拟出来了。
“打住打住,还早着呢。一想到大福晋生的孩子,该管惠妃叫玛嬷。而我们与惠妃是同一辈的人,年纪轻轻就当祖母了,我这怎么想都觉得别扭。我眼角还没长细纹呢。”阮酒酒道。
宜妃促狭笑道:“我们未必算得上祖母。玛琭你啊,倒是有可能听惠妃的孙儿,以后叫你一声皇玛嬷。”
阮酒酒后背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脊背发寒。
“你胡沁什么,这话不能乱说。若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让皇上以为我对后位有觊觎之心。能当皇贵妃,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过犹不及,如今正好。”阮酒酒道。
宣妃这回没有帮着阮酒酒去说宜妃。
宣妃神情郑重:“真有这个可能。”
阮酒酒整个人都僵住了:“你们在逗我吧?哪儿听到的捕风捉影的消息?我都不曾知晓一点,你们怎么说的跟要板上钉钉似的。”
“坤宁宫要准备修缮了。”宣妃道。
宣妃是太皇太后和太后的亲族,哪怕太皇太后去世了,宣妃依旧能借着太皇太后这么多年对后宫的掌控,对后宫里的一些动向提前得知。
“紫禁城的宫殿,当初毁损过多,年年都在修缮。可能,今年正好修到了坤宁宫呢?娜仁、纳兰珠,你们莫要忘了,还有太子啊。我育有两个皇子,且与太子年岁相差并不是十分巨大,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进一步的。”阮酒酒越说越坚定。
“皇上对仁孝皇后多年情深不变,即便修缮坤宁宫,定也是为了怀念旧人。”阮酒酒道。
阮酒酒说得有理有据,言之凿凿,宣妃和宜妃俩人一时也有些糊涂了。
难道真的是她们想差了?
“好了,不提这个话题了。以后也莫要再提。我只求咱们能平平安安的看着孩子们长大,到老了还能彼此常聚在一起说说话,这就是最完美的了。”阮酒酒道。
“玛琭说的极是。如今这样已经再好不过了。若是在我刚入宫的时候,我万万不敢想象,能在宫里有这般可以推心置腹、随意说话的友人。那时候,除了我亲姐姐,我与旁人说话时,总要斟酌语句,小心谨慎,生怕被寻了错处。”宜妃道。
“都是一样。我自知晓要入宫后,就打定主意关起门过日子,不管其他是是非非。只要我不犯下大错,皇上看在太皇太后和科尔沁的面子上,必会善待我,给我尊荣。我又有钱,没事儿点几个戏听,再隔三差五请喇嘛入宫给我念经,一辈子就过去了。”宣妃道。
“那我比你们可差一些。我那时候,只想着能平安熬到出宫,后来想着能平安生下胤禛,再后来只想着能活着,胤禛也活着,哪怕母子见不了面也无妨。”阮酒酒眉宇间添上一抹哀伤。
她说的是她自己,也是那个乌雅·玛琭。
她们最初,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阮酒酒当年的艰难,宣妃和宜妃都是旁观者。
宣妃和宜妃满眼愧疚的望向阮酒酒,阮酒酒心头那一抹哀伤之意瞬间散去。
阮酒酒无奈笑道:“别这样,你们自责什么。那时候,我又不曾与你们见过面。于那时的你们而言,我不过是后宫里又多了个被皇上宠幸的宫女。就如同我们现在,对那些常在、答应,又有几个能认得出来名字和长相。”
“你掌管后宫后,比佟庶人在时,后宫清明许多。现在她们这些常在、答应们,少有被内务府或御膳房苛刻的。该有的份例,一点儿不敢少给,也不敢糊弄。”宜妃道。
“非是我一人之功,你们也协理六宫,替我分担许多。”阮酒酒不揽功道。
“唯一不清明的,就是延禧宫了。我这脑子直来直去的,着实想不明白卫庶妃为何任由惠妃欺负。贵人份例虽说不多,紧巴巴的用着,倒也够把日子过的舒适。但由着惠妃捞过一层油水,可就不够过舒坦日子了。偏生她乐意受着,从不埋怨,也不告状,心甘情愿的,好似就愿意对惠妃予求予给一般。白瞎了和你同年小选进宫的情份。”宣妃道。
这一点,阮酒酒和宜妃也都想不明白。
好在惠妃做的不算过分,卫庶妃弯得下身段,偶尔还能从惠妃手里哄点儿赏赐。即使,羊毛出在羊身上。
应当和九阿哥还有姐姐妹妹们一起玩的海日,突然从里屋跑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朵漂亮的绢花,笑容灿烂的跑向阮酒酒。
“额娘,送你花花。这是海日做的最漂亮的一朵花!”海日童稚的声音,包裹着阮酒酒的心暖暖的。
阮酒酒笑容无比慈爱,充满了母亲对孩子的爱意。
“海日真厉害,这是额娘见过最漂亮的花儿!海日帮额娘插在发髻上,好不好?”阮酒酒声音柔软的,能滴出来水一般。
而她们方才对卫庶妃任由惠妃揉搓克扣的不解,此刻有了答案。
是为了孩子,为了八阿哥能有个身份高贵的养母,以及年长且有出息的长兄亲近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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