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酒酒吃着大鸡腿, 腮帮子鼓鼓的。
说话归说话,吃饭也不能耽搁。
康熙老父亲似的眼神看着她:“朕是养了个大女儿。你比大公主也年长不了几岁。”
这么说,阮酒酒就有点心虚了。
她和大公主还是隔了十一年的,再脸皮厚也得承认, 她们是两辈人。
阮酒酒心虚的小眼神, 在康熙眼里, 格外可爱。
“朕今年也点了博启随行在侍卫队里, 你若是想他了,在他休息时,就传他过来,陪你说说话。朕明年想给他换个差事,你心里有数就好, 不必和他说。朕再看看。”康熙道。
“博启全凭皇上安排。他能当上二等御前侍卫,已经让全家烧高香了。往后的路,再怎么走都不会差。皇上您想怎么使唤他就怎么使唤。”阮酒酒道。
康熙道:“不怕朕把他派出京城, 放在犄角旮旯的地方?”
“若真是如此,那肯定有皇上的道理。食君俸禄, 为君分忧。我都明白的道理, 博启若是不明白,那还不如让他回家养儿子去。”阮酒酒道。
阮酒酒信任的反应,充分取悦了康熙。
康熙本就是偏袒自己人的皇帝,许多时候,不必身边亲近的人说,他就会主动的把差事和官位,留给自己喜欢的人。
康熙的奶嬷嬷们, 几乎每个人的夫家,都沾了这个给光。日子可谓是一步登天。
“朕会给博启安排个好位置的。乌雅家出的人才, 还是少了些。博启朕用的趁手,提拔他,让他给你撑撑腰,也是你的体面。”康熙道。
“我的体面,难道不是我自己?”阮酒酒眼波流转,不赞同道。
“对对对,是你自己。朕说错话了。”康熙道。
阮酒酒指着桌上的汤:“那皇上自罚三杯。”
康熙爽快道:“梁九功,还不听你德主子的话,给朕盛汤。朕要是少喝了,今晚可就没地方歇着了。”
盛汤的碗,小小的一盏。康熙一个高头大汉,三盏汤下肚,并不撑胃。
反倒是汤羹暖胃,喝完以后,康熙稍有不适的胃,舒服了许多。
康熙的神情愈发柔和:“明明是关心朕,偏要作出胡闹骄横的样子。”
阮酒酒含着饭后漱口的茶,一看康熙的神色,就知道他又想多了。
她只是随口一说。
轻瞥一眼,看到康熙抚在胃部的手,阮酒酒神色如常道:“成天在皇上耳边念叨着,皇上也会嫌烦不是?还是这样好,有趣。”
“听闻承德的鲜花饼和驴打滚,都做的极好。不知道和宫中的点心相比,味道如何。明儿早上,皇上和我都尝尝,好不好?还有承德凉粉,好似是用绿豆粉做的。夏天食凉粉,滑润爽口、清凉解暑。等明儿中午,我在厨房点了后,一并让人给皇上送去。”阮酒酒问道。
“都听你的。能入的了你口,让你喜欢的食物,都是美味佳肴。只是,玛琭啊,这天还没有黑,明日的早膳提前想好就罢了,怎么连午膳吃什么都想好了。”康熙道。
“不仅是午膳,三天后的膳食,我都在马车上想好了。就等着到了行宫,一道道菜尝过去。不拘是酒楼菜肴,还是民间小吃,都想要尝尝它们的风味。”阮酒酒道。
“行。承德的厨子,随便你的挑。只要你在行宫吃的好,想吃什么都无妨。”康熙道。
好不容易躺在有砖瓦遮盖的屋子里,阮酒酒和康熙晚上下了一会儿棋后,盖着被子规矩的睡觉,什么事儿都没有做。
临睡前,阮酒酒还气哼哼道:“皇上,下回您再叫我臭棋篓子,我就把所见之处的围棋棋子和棋盘,全部给锁在箱子里。”
康熙只能哄她:“朕这不是玩笑话么。你下棋的棋艺极好,特别好。”
“昧着良心说话倒也不必。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总之,这十天半个月里,皇上您别和提棋字。”阮酒酒道。
“不提不提。睡觉吧。朕找周公下棋去。”康熙道。
阮酒酒略微提高声音,道:“皇上!”
“乖,睡觉吧。好好休息几天,攒足了力气,才能逛园子。”康熙道。
康熙伸着胳膊,手掌包裹着阮酒酒的后脑勺,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好好睡觉。
很快,枕边人均匀的呼吸,传到康熙耳中。
康熙嘴角扬着一抹笑容,也很快沉入梦乡。
周公,康熙倒是没有梦到,他梦到了个漂亮的女娃娃,坐在莲花瓣上,小脸粉嘟嘟的,张着胳膊要他抱,嘴里还喊着“阿玛”。
康熙醒来后,许久未有的神清气爽。
他双眸漆黑明亮,连梁九功都直夸,皇上今儿精神真好!
康熙心里藏着这个梦,每天翻来覆去的念着想着,细细琢磨着。
他谁也没说。只是,召见了太医,让太医多给德妃调养身体,不可让德妃身体有半点亏损。
阮酒酒又不是神仙,自是不知道康熙每天晚上会做什么梦。
她只看到康熙这几日心情都很好,猜测是朝政之上有好消息传来。
康熙心情好,他底下的人也连带着心情都好。
阮酒酒坐在梳妆台的铜镜前,摸着自己的脸道:“芝兰,你看我的脸,最近是不是稍微圆润了些。马车上颠簸瘦了的下巴,又圆回来了。”
“主子这几日吃的香,这样正好看。您要是还一直瘦下去,奴婢都要去灶上帮忙,学着做饭了。”芝兰道。
“女儿家的手柔嫩,平白碰什么油烟。以前是没有办法,如今你在我身边了,只管着过舒服日子就好,别和御厨争活干。”阮酒酒道。
“奴婢现在的吃穿,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梦的。奴婢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身上的皮肤,能比绸缎还要滑。”芝兰道。
阮酒酒扬唇笑道:“我就爱你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看的舒心。”
“玛琭还在梳妆?是我来早了?”
一连歇了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养足了精神的宜嫔,在昨儿递过帖子后,今儿一早就迫不及待的过来。
阮酒酒转过身,看到宜嫔,眼前一亮:“你这一身衣服,穿的好看。”
“在宫里时,衣服穿的要规矩大方,有许多衣衫不能穿。到了行宫来,别的不说,单只穿衣戴首饰这一点,就自在许多。”宜嫔道。
“让我看看,你这儿还缺个百蝶簪子。”宜嫔走到阮酒酒身边,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建议道。
阮酒酒含笑从镜子里,对上宜嫔的眼神。
“听你宜主子的,她一向擅长打扮,眼光好的很。”阮酒酒道。
梳头的宫女,也是从宫里带过来的。
拥有一技之长是多么的重要,阮酒酒已经有些离不得这个宫女的梳头手艺了。
宫女从首饰盒里,拿出百蝶簪,稳稳的簪好。
“你这一头秀发啊,乌黑柔顺的,梳子梳上去,怕是都能直接顺着滑下来。真让人羡慕。”宜嫔摸了摸阮酒酒的头发道。
乌发白皮红唇,哪怕是五官普通的女主,这样就已是极其好看。遑论,阮酒酒的脸型和五官,都精致的无可挑剔。
人美如仙,望之忘怀。
宜嫔坐在阮酒酒旁边,不自觉的连说话,声音都放轻,就把吓着她。
明知阮酒酒不是胆小的人,但是她的爱美之心,让她小心待之。
“你的头发也养的不差,鬓发盛美如云。”阮酒酒真心道。
宜嫔顿时笑开来,她那张艳丽夺目的脸,比什么华贵首饰都要好看。
“多亏了你给的养发方子。若不然,单看着头上的稀疏头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宫里多了两位貌美的姑子。”宜嫔道。
“悄悄告诉你件事儿。惠嫔梳的旗头,用了许多假发。这几年,皇上不召她侍寝,她也不求着,就是怕晚上卸了头上珠钗和假发时,吓着皇上,把多年情分都给吓没了。”宜嫔道。
阮酒酒杏眸圆睁:“你如何知道的?这样的消息,惠嫔不该捂的紧紧的,不让传出去吗?”
“又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再捂的紧,还是会有人知道的。再说,她这两年看似稳重,实则脾气阴晴不定,难免遭人抱怨,背后说些闲话。”宜嫔道。
“你向皇上求的恩赏,是对的。自己的宫里,只住着自己人,才最清净。我那宫里,哪怕只住了一个外人,我和姐姐还是有许多不习惯。说话时,都要躲着藏着,有些话生怕被人偷听了传出去。多少有些不够松快。”宜嫔道。
阮酒酒道:“确实如此。只盼我还能多清静两年。真要是后宫人满为患,东西六宫住不下人了,永和宫空出的宫殿,定然躲不过被人盯上的份儿。”
“那得是多久以后的事儿啊。那时,你我根基都稳了,也就不在意那些事儿了。也未必,你和我还是不同的。皇上把你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尖儿上。”宜嫔笑道。
“姐妹闲话,不提男人。我让人在荷塘边停了一个乌篷船,趁着早上太阳还没全出来,咱们去游船赏荷花。”阮酒酒起身,拉着宜嫔就要道。
“你不吃早膳?这可不行!”宜嫔阻止道。
“茶水糕点都放在船上了。”阮酒酒道。
“那还等着什么,快走快走。等一会儿热了,太阳晒伤了你,我先舍不得。”宜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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