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格格满月之日, 康熙下旨:朕得爱女五公主,喜不自胜。又逢三蕃已定,战事息。今,朕愿与民同庆, 特恩赦天下。以此, 恩泽广布, 加惠民间!
恩赦天下, 即大赦天下。
其中,有十恶不赦,即:谋反、大逆、谋叛等严重危害国家及帝王安全的犯罪,以及以卑犯尊等,不在大赦之列。
军务犯罪者;官员侵贪入己, 数在一万两以上者,亦不在赦免之列。
除了恩赦天下,康熙同时下旨减免赋税。
大赦与减免赋税相并而行, 相为补弼,能够更好的让百姓休养生息。
大清年年征战, 前些年灾害不断, 确实应当酌情减免赋税。
大赦难得但也不少见,康熙登基,大婚,太子册立,太皇太后寿辰、太子出痘、天灾频繁时,都曾下旨大赦。
然而,因为公主出生满月 , 颁诏大赦,往前数几朝几代, 也没听过见过啊。
康熙下诏之前,和近前的官员提过。
官员听完之后,立马阻拦说:皇上,不可啊。
“朕大赦天下,是恩德,有何不可?”康熙道。
“本朝从未有为公主出生,而颁诏大赦的先例啊。”
“大清立国,不过才从先帝传到朕之手。朕当得了皇帝,就做的了第一人。”康熙道。
“皇上,可这对五公主也太过盛宠。”
“朕本就是要盛宠五公主。”康熙道。
劝阻的官员哑口无言,只能不停的重复着:这不合适。
“朕就问你,朕此举是否影响国祚?”康熙道。
“战事初歇,赦免一些人,又降低税赋,确实有利于百姓开垦耕作,恢复国力。臣只是觉得以五公主出生为由大赦,没有旧例,不合规矩。”
“你不过是汉家迂腐。我满人的姑奶奶,从出生起就金贵无比。不似你们汉家,只知圈着女子,裹小脚重针黹,不许女子出门。朕的公主,尊贵非凡,她担得起。”康熙道。
“皇上可曾问过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觉得朕的主意,甚好。”康熙得意道。
官员拱拱手,只能认输。
为人臣子,还能和皇帝对着干不成?没见人祖母都不管了。
官员只能心里偷偷反驳:我汉家大唐女子尊贵,可为帝、可为官、可为将,汉朝女子亦曾有太后摄政。汉家江山的数朝数代,才华横溢、有勇有谋的女子,不计其数。
你满族女子尊贵,怎的不见先把后宫竖的“后宫不得干政”牌子给撤了。怎么不见给公主封土地私兵爵位的。
连皇子都无故不得离京,没有封地,更别提公主的待遇了。
“朕知道你是为了朕着想。不过,五公主出生的时间好,朕不过想借此普天同庆罢了。”康熙又说着软话。
到底是他的大臣,也不能骂太狠了。
而且,满汉一家。还得要汉人帮他治国呢。
一道石破天惊的圣旨,就是这样颁发出来的。
别说其他人,就连阮酒酒也震惊至极。
向来冷面的胤禛,面部表情更是崩得彻底。
敢,还是老爷子敢啊。看看这一出手,就是大格局。
来参加五格格满月酒的嫔妃们,脸上热情的笑容,在得知大赦圣旨后,挤的更用力了。
“皇上真是喜爱五格格啊。大赦天下,是让百姓也为五格格积福呢。”
“五格格长的就格外有福气。诶哟,你看,五格格冲着我笑呢。”
“贵妃娘娘,嫔妾能否抱一抱五格格?沾一沾五格格的福气。”
热情似火的嫔妃,眼神如同饿狼一般,盯着乌那希。
阮酒酒望了一眼抱着襁褓的奶嬷嬷:“屋子里人多易热,妃嫔们都见过五格格了。抱她回屋里去吧。”
看着奶嬷嬷退下后,阮酒酒笑盈盈的望着众人。
“诸位妹妹莫怪,五格格睡眠浅,又爱闹。稍微有点儿声音,她就容易醒来哭闹。妹妹们的好意,本宫代五格格谢过她的长辈们了。”阮酒酒道。
“瞧德贵妃姐姐说的,嫔妾也是养过孩子的人,知道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不宜多见人。何况咱们出门,都化了妆施了粉的。德贵妃姐姐这样做,皆是为了五格格。”僖嫔道。
“僖嫔养过小阿哥后,脾气都比以前耐心了许多。可见,孩子啊可爱是可爱,也折磨人的很。本宫的三阿哥,都快要上学的年纪了,屋子里人多,他还会闹呢。”荣妃道。
今儿的主角,说是五格格。其实,是出了月子的阮酒酒。
来贺的嫔妃们,坚信康熙给五格格殊荣,是源自于对德贵妃的宠爱。德贵妃的位份,不能再升了,就恩赏她生的女儿。
毕竟,一个格格再怎么破格宠爱,也不过是多点儿嫁妆,再挑个好夫婿罢了。
大清的格格,都是要嫁去蒙古的。
所以,这个夫婿再好。也不用担心,他能给德贵妃这一系,增加政治实力。
就连惠妃,心里虽然不忿,德贵妃又风光了一把,却没有把情绪带给小婴儿的五格格。
“五格格长的和德贵妃最像,长大以后,必定是个大美人儿。”惠妃难得对着阮酒酒说出好话。
惠妃她做人也是有底线的。
嫔妃们斗来斗去,争男人争地位争宠爱,手拉着手相亲相爱才是假。
可是,孩子是底线。不说金山银山供着,时时刻刻嘘寒问暖,但绝对不会苛待她抚养的孩子。
大格格如是,八阿哥也如此。
阮酒酒对惠妃微微点头,笑道:“皇家的孩子,就没有不好看的。去年除夕宴时,见到大阿哥,大阿哥已经长成位风度翩翩的俊朗少年。再过几年,大阿哥就能替皇上分忧了。”
惠妃最得意的,就是皇长子出自她的肚子里。
这皇长子可不仅是身份上的优势,还能比兄弟们都早一步入朝当差,积攒功劳和人脉。
一步先,步步先。
“孩子长大都是一眨眼的事情。这不,三阿哥、四阿哥今年都要去上书房念书,搬去阿哥所住。保清和本宫念叨了好些回,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住阿哥所了。等弟弟们住过去,他一定好好照顾弟弟们。”惠妃道。
荣妃和阮酒酒自然要谢一番大阿哥,再好好夸一夸,大阿哥是个好兄长。
宜妃望着胤禛,忽而促狭的笑了笑。
“我听说,胤禛从乌那希出生起,就愁乌那希的头发。还托四格格问我,生发的方子到底有没有用。方才乌那希被抱出来的时候,头上戴着虎头帽,我愣是没有看清一根头发。玛琭,你快替我解解惑。”宜妃道。
胤禛气鼓鼓的等着宜妃。
他就知道,他和宜妃八字犯冲。还有没出生的那个胖老九。母子俩儿,都总爱找他茬儿。
“哎呀,宜娘娘就是说一说么。小胤禛别不高兴,宜娘娘赔你点心。香甜香甜的牛乳糕,一碟子,怎么样?”宜妃道。
“妹妹的头发只是长的慢,但是很多,和胤禛一样。”胤禛道。
胤禛盯着光溜溜的脑袋,说着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宣妃可容不得宜妃欺负她的大侄子。
“这我作证。胤禛的头发,留到了一岁多,那一头浓密黑亮的卷发啊,好看极了。当时,胤禛头发剃了,我和德姐姐都可惜极了。好在乌那希随她的四哥,也是漂亮的卷发。”宣妃道。
“太皇太后也夸乌那希的头发长的好。”钮祜禄贵妃道。
众人听了,思索片刻,瞬间明了。可不是长的好么。
乌那希的头发,随的就是太皇太后科尔沁的血统。
“不仅是夸呢。太皇太后还给乌那希送了又沉又大的一枚黄金锁,用来压箱底。”宣妃得意道。
好似乌那希是她的女儿。
似是为了证明宣妃的话不假,慈宁宫的赏赐正好到来。
明珠、宝石、玉石,慈宁宫的赏赐多的令人眼馋。
“科尔沁的姑娘,刚出生的时候,家中父母就会为她存上一箱珠宝。太皇太后道:她与五格格有眼缘,喜爱非常,便越俎代庖的,和太后一起,代替皇上和贵妃娘娘为五格格准备了这箱珠宝。”慈宁宫的大宫女道。
红木箱子一打开,五光十色的珠宝,闪的人们眼睛疼。
“生儿不如生女。我也想赶紧生个格格,从太皇太后那儿掏些她老人家的私房了。”宜妃笑呵呵的,故意拈酸吃醋道。
“那你快点儿怀,加紧点儿。要不然,等我家乌那希会说话了,往太皇太后那儿一撒娇,掏的小金库可就更多了。”阮酒酒道。
“这子嗣缘分的,也不是我想加紧点儿就行的。万一又生了个臭小子,烦的很。整天憨吃憨笑的。”宜妃道。
“你们别只看着宜妃,自己也都抓紧些。太皇太后富贵着呢。她老人家,手指缝里漏一点儿灰,都够造一间金屋子的。我们科尔沁的女儿,就是富贵。”宣妃也凑热闹道。
众人哄然大笑,笑话宜妃贪财,羡慕宣妃出身。同时,也少了对乌那希和阮酒酒的嫉妒。
她们家底儿浅,看到这么多珠宝,一下子眼红了。
可这一箱珠宝对太皇太后来说,完全算不得什么。
老人家喜爱长相像娘家人的重孙女儿,多送点儿礼物,多么正常。
怪只怪她们自己的肚皮,不如德贵妃会生。
但是,还有机会呢。她们年轻,皇上也年轻。
宜妃的插科打诨,让刚才气氛有些不对劲的屋子,重新热络起来。
阮酒酒感谢的对宜妃和宣妃眨眨眼,好姐妹!
这一屋子的女人,没一个蠢笨的,话里藏话。
想要宾主尽欢,她一个人还真招呼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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