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点击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每一朵,都溅起心碎的声音。
徐熠星被咚咚咚,不绝于耳的雨声吵醒,迷迷糊糊的从**爬起来,一阵带着眩晕感的尖锐头疼让她视线颠倒恍惚,身子晃了几晃。
她就这样僵着动作一动也不敢再动,过了好一会儿,那头晕恶心的感觉才慢慢消散。
她低着头,闭着眼睛,险些又昏睡过去,不过房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的巨响一下将她从混沌里吓得弹跳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俊容阴沉的男人迈着沉重的脚步声从外面踏进,以泰山压顶的气势逼到她的床前,外面天色昏暗,这男人的脸色,恐怕要比外面的天色更要黑上几分。
在趋吉避凶的本能下,徐熠星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将自己蜷成一团,抱着膝盖倚在床头,充满不解的怯怯看着他,模样像极了一只在猎人的枪口下瑟瑟发抖的小兔。
过了好一会儿,见男人只是用眼神在不停的杀死她,也不说话,徐熠星终于再受不了这沉闷压抑的气氛,小小声道:“你?”
从嗓子里发出一个单音节后,她被自己的口水不小心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嗽带动了刚刚才消下去的头痛,让她不禁痛苦的皱起眉头,捂着脑袋倒在被子上,纤瘦的身躯在咳嗽的带动一下一颤一颤的,看的人心生怜惜。
“怎么没直接撞死你啊。”
自进门起就没发声的男人终于开了腔,只是说出的第一句话就夹枪带棒的,听的徐熠星脸色愈发苍白,将整张小脸都埋进柔软的被子里,闷头不说话。
“人说吃什么补什么,我看应该给你多吃点猪脑才对。”
徐熠星气恼的抬头,想反驳点什么,却正正好,对上了男人那双幽深黑暗的眼眸。
她从未见过容玉锦这样的眼神。
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睛,本来就是清浅的颜色的缘故,导致他的眼神,看起来总是那么的清澈明朗,像一湾清澈的湖,浸了水般的光泽。
但是现在,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正好背对着窗外的微光的关系,那琥珀色的眼眸看起来格外的幽谧深沉,像晕开的浓墨,带着化不开的怒气。
他在没有一点掩饰的生着气。
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徐熠星,见对方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胆怯之色,容玉锦不知不觉中放缓了语气,但仍是严肃甚至严厉道:“这样的天气不在家好好呆着,开着车出来乱跑,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不,我是……”
“是什么?”
他逐字逐句的质问让徐熠星也来了气,这人,怎的这般不讲道理!
是她想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出门的吗,是她想开车何人追尾的吗!出了事故,难受的是她,痛的也是她,这人不但一句慰问的话都没有,还跑来莫名其妙的对她发脾气,凭什么呀!
“我是有事才出门的!我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开车很慢也很小心,但它就是在紧要关头刹不住车,连这都要怪我吗!”
混蛋,头痛的厉害,让她连说话稍微大点声都能扯动那根根敏感的神经,徐熠星圆圆的大眼睛里不觉泛上了雾气,委屈的怒瞪着他。
“刹不住车……”
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容玉锦沉浸着暮色的眼眸滑过一抹厉光,他又问:“到底是什么事这么
要紧,让你在这种天气都要冒雨出门?”
“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本想诚实的和盘托出,但话到嘴边,她又及时的咽了回去,改口含糊的交代过去。
不知怎的,她就是有种直觉,如果她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容玉锦,对方铁定会更加生气,甚至有狂化的可能!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的。
“这样啊……”
知道这个小女人不打算将实情告诉他了,容玉锦也不再勉强,反正现在看到了她人没事,就比什么都强。
指尖不觉得触向那缠绕在光洁的额头上的纱布,层层的细纱之外,浸透出一抹刺目的殷红。
“疼吗?”
他轻轻地碰,轻轻的问。
“当然疼了,疼死了!”
泪眼汪汪的大眼看起来楚楚可怜,容玉锦轻笑一声,弯起的眉眼犹如四月初春时节悄然怒放的野花,驱散了一整个冬天的酷寒。
徐熠星看的有些呆住,这人……怎么可以笑得这么勾人……
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倏然消散,连同外面恼人的大雨,都变得格外有情调起来。
容玉锦在床沿坐下,一条修长紧实的长腿随意的搭在床边,侧过身去看着她道:“知道疼就好,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格外小心,因为……如果你出了事的话,我会很担心。”
他最后几个字说的极慢,极认真,却让听到的徐熠星生出一种虚幻的感觉来,似乎担心谁谁这样的话语,不该从眼前这个花花大少弧度完美的浅粉色薄唇中吐出来一样。
她像在否认着什么似的轻轻摇着头,喃喃的自语着:“不、不该是这样的……”
“什么?”
没有听清楚她含糊的低吟,容玉锦往前凑近了一些,呼出的带着青柠气息的热气吹拂在她的睫毛上,刺激的她不由多眨了几下眼睛。
“没、没什么……”
徐熠星暗自深吸口气,往后退了退躲开他会让人心跳失序的暧昧气息,换了话题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出事的?”
“你的弟弟打电话给我的,他应该是接到医生打给他的电话了吧。”
“哦,这样啊……”
正不痛不痒的说着,病房的木门一下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一道带着湿气的身影飞一般的闯入,快速的环顾一周后果断扑向了徐熠星的病床,“姐……”
“子谦?”
徐熠星好笑的摸了摸弟弟犹挂着水珠的头发,柔声道:“慢点跑,姐姐没事。”
蹲在病房前用两手扒着床沿的徐子谦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闻言只用力的点了点头,跑得太快让他连呼吸都困难,更别提说话了。
只是在瞄到病房里的另一个男人时,他还是十分感激的朝他点了点头,示意感谢。
容玉锦笑了笑,越过徐熠星也跟着揉了揉他湿黑的短发。
徐子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在接到医生打来的电话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自己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
容哥。
男人对于强者有着天生的识别能力,虽然两人见面后甚至没说得上几句话,但从容玉锦身上透出的久居上位的霸气与威慑,以及低调中暗藏的奢华贵气,都让他这个小鬼既羡慕又向往。
如果,他有一天也能变成
这样的男人就好了。
男人的强不在于力量的悬殊,而在于气场,有的人只是坐在那里,一举手一投足,都能让人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那才叫真正意义上的强者。
而他看似坚强实则柔弱的姐姐,正需要这样的男人的保护。
至于那个什么正牌的姐夫嘛……等他失联结束再说吧。
“糟了,姐,对不起,我把你的手机也弄湿了。”
终于顺过气来,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坐,徐子谦就觉得屁股底下有什么东西在硌人。
他抽出一看,是姐姐的手机,姐姐出发时拿错了手机,两人的手机是一模一样的,连颜色也是。
那时卖手机的商家正在推出买一送一的活动,到徐熠星时正好只剩下这粉红色系列的,只好都买了粉红色。
知道姐姐赚钱不易的徐子谦也并没有抱怨什么,只是很少在同学面前拿出来用就是了,这次徐熠星拿错,也是因为走的太急。
徐熠星拿过来看了看,屏幕上果然沾了一道道的水痕,她用袖子擦了擦,却怎么都无法开机。
“给我吧,我拿去洗手间烘干一下,说不定里面也湿了。”
容玉锦伸出手来,征询的望着她,眼睛已经恢复成了温柔的浅色。
“好……”
略显迟疑的将手机递送到他的手上,握住手机的一瞬间,他的指尖有意无意的滑过她的手心,淡淡的痒意一下就从胳膊传送到了心底里去。
徐熠星像被烫到一样,嗖的收回手来,若无其事的和弟弟解释起这次发生的事,容玉锦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嘴角扬起的弧度细小而温暖。
但是一走出病房门,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将手机丢给保镖示意他拿去烘干,如果还是无法开机的话就拿去修一下,然后对等候在门外另一侧的特助道:“马上去找到徐熠星的车,检查一下车里的刹车装置有没有问题。”
“是。”
特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马上领命离开,出事的车辆都被拖走,他只要去问一下JC就能知道车在哪里。
这次的事故是由徐熠星的车引起的,所以她要负主要责任,但因为她也不是故意的,天气原因又占了大半,而且除了她自己,也没有其他人受伤,所以JC只是问被连累的车主们是私了还是公了,得到的答案是私了就准备歇歇脚离开了。
容玉锦站在走廊的窗边,摸出一根烟,没有点燃,只是叼在嘴里过着干瘾。
医院里规定不准抽烟。
他仰起头闭着眼睛靠在冰凉的玻璃窗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正恭恭敬敬站在面前的保镖。
“什么事?”
邪肆不羁的眼眸里透着干练和凌厉,保镖低了低头,将手里的粉红色手机用双手递到他的眼前,低声道:“容少,有人打电话过来。”
“哦?”
看来烘干机是起了作用,容玉锦懒洋洋的接过手机将电话接起,懒洋洋道:“喂……”
那头的人顿了一顿,才有些怀疑道:“请问,是徐小姐的电话吗?”
“是,我是她朋友,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不容抗拒的语气让那头的人又顿了一下,才有些犹豫道:“那就麻烦您转达一下了,关于离婚协议的事,徐小姐已经考虑好了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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